以前告诉他们,插秧的苗床要施足粪肥,看样子还是当成了耳旁风。
富贵日子过久了,就想找点儿苦力,看看人家都在插秧,唐昊也想插,选了一小块地,碧青莲三夫人就笑嘻嘻的挽起了裙子,露出了白生生的小腿儿,端着木盆就要下地,唐昊看看浑浊泥水,拽着三夫人不让下。
他随手就拿起稻秧往地里扔,三夫人才不管夫君的行为合理不合理,见丈夫扔的痛快,自己也扔。不一会儿,就给这块田里扔的到处都是。
歪歪斜斜的秧苗扔完了就收工,两个人笑嘻嘻地钻进了马车继续往前走。旁边钱升看着刺史夫妇干农活儿,本来还有些欣慰,膏粱子弟也知道农家辛苦,终于知道干活儿了。
可谁知道这俩人儿胡乱的往田地里扔了一些稻秧,就上了马车,听说去河边烤鱼,就一阵火大。
这就算干完了?看着东倒西歪的稻秧,钱升浑身的肥肉都开始哆嗦了。“这是我们岳州之耻。”钱升蛮横的阻止了从吏们想要帮助刺史把秧苗插好,免得丢人现眼的举动。
“谁也别搭手,就让这块地这么长,让所有人看看刺史怎么种地的,好引以为戒。”
吴通嘿嘿的笑着说:“我家将军早就是长安之耻。岳州之耻,算个甚?连娘娘都说,长安城自打有了我家的将军,就庸俗了三分,势力了三分,到了岳州,天空没高三分,就算百姓们有福了。”
说完就哈哈笑着打马去追自家的将军。
钱升差点儿没被吴通的话给噎死。喘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吩咐从人找来一块木板,挥毫就在上面写着“岳州刺史唐昊种田于此”的大字,还让人在插木板的地方搭上了凉棚,免得被风雨弄坏了上面的字儿。
韩城则不停地央求老友慎重,这样做是往死里得罪勋贵,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毁了自己。
可是怒发冲冠的钱升根本就听不进去,红着眼睛告诉韩城,假如他敢私自的拔掉木板,就跟他划地绝交。
刺史大人的车驾到了午后就返回了,钱升特意守在这块木板旁边,准备拼死捍卫自个儿说话权利,韩城则在心里叫苦不迭。
都料错了,唐昊看到木牌,大笑着下了马车,夸奖钱升会办事儿,只是立个木牌,有些草率。糟蹋一手的好字儿,假如换成石刻就会好很多,而且和已经处于混沌之中的钱升一连干了三杯。吩咐快些把石碑刻好。
看着唐大人的车驾远去,钱升指着背影大喊一声,“无耻之尤啊。”
喊完了就仰面大哭,踉踉呛呛地回到自己简陋的草堂,立马想有辞官归隐的心思。
好些天不见人影儿的韩城,却拖着他去田地边儿上指着那块地里的秧苗对老友说:“没死一棵,我这些天没事儿干,就守在田地边儿上,没发现有人重新来栽种。”
可就怪了,秧苗儿竟然没死一棵。钱升仔细看了一遍,田地里的秧苗依旧是东倒西歪,但奇怪是秧苗都活着,没有死的,也没有枯萎的。
十三天的时间,那些鹅黄色的育秧苗有的已经泛青。钱升脱掉鞋子下到地里,提了一棵,试了试,发现秧苗已经开始扎根了。
这绝对是原来的那些秧苗,没人替换过。旁边的稻田里,秧苗虽然也没死,依然是鹅黄色一片,绝对没有这片田里的秧苗如此有活力。
“这是什么缘故?”钱升揪着自己的头发问韩城说,韩城也是木然地摇摇头。
扶着一瞬间苍老十岁的钱升去自己的府上,这时候钱升需要大醉一场。多年的老友啦,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思脾性。
对于钱升的困惑。唐昊听到之后,自然是一笑了之。
夏季已经来临,岳州就要迎来绵长的雨季。大湖上波涛连天,大浪拍进了楼下的石头上,溅起了漫天的水。水花儿被风一吹,就化作水雾打湿了白色的帷幔。
唐昊后退了两步,脚上鞋子已经被水雾打了个半湿。躺回自己的矮榻,随着大浪拍击的声响,轻轻的敲着矮几。
意料之中,对方终于将战事推到了秋后进行。
洞庭湖里的雨季没法儿作战,在这样的天气里偷袭,估计还没有到达战场,就会损失一半的人手和战船。
可是这对岭南水师并不是什么问题,海里边儿的风浪远不是洞庭湖能比拟的,哪怕就算是大海上的汹涌,也比这里的风浪危险。
所以岭南水师趁着大雨的掩护,决定去君山试探一下敌人的力量,好做下一步的准备。
而休整一个月的关廷拢被放出去,查看塘堰的情况,刺史府里的大小官吏都披着蓑衣下到州县里坐镇,一旦有了灾情,就要就地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