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华受伤严重,可以说是在死亡面前捡回了一条命,一夜五次病危通知书,最后在重症监护室整整住了十天,被挪到了普通病房。
江半夏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严重的伤患,他就奇怪了,之前被送来的都是席现,怎么这次变成了江宇华,江宇华要么不来医院,要么来一次,顶席现来十次的。
剿灭黑组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席现知道,但是夜长梦多,他们这边在a城清理门户,里应外合是最好的时机,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席现不敢出击。
所以那时候席现想劝住江宇华,没想到江宇华还是去了,虽然成功了,但是他可是险些回不来啊。
江宇华回到普通病房的时候又醒过一次,许久没见席现了,这家伙又瘦了,跟他说的话他总不听,肚子里的小家伙刚没有,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不过又是江宇华的错,他贸然去了国外,让席现担心了这么久。
于是他艰难抬起手,席现以为他要说什么,慌忙沉下头,却被江宇华在发间摸了摸,“以后只许我摸你的脑袋。”
也不知道这时候江宇华置什么气,席现一向倔强,他宁可被人在柔软的腹部重重一击,也不太喜欢被人摸着脑袋安慰的感觉。
但现在,席现似乎并不讨厌,omega的发丝好软,在手心里一点不扎,就像是摸了最柔软的羊绒。
席现小声闷哼,“我都说了和你无关。”
江宇华轻笑,“你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冒险吗,可我难道真的能等到你去吗?”
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席现面上的错愕十分真实,“你怎么知道。”
“你只要一撒谎就会咬着下唇。”江宇华忍着疼痛欠了欠身,“你骗不了我的。”
席现一把把不听话的病人的胳膊给塞了回去,“我没骗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恨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那席月月可怎么办,席现想到这,还是难控制自己。
显然,江宇华听到后还是顿了下,席现意识到自己的气话伤人了,江宇华沉了良久,突然开口,“现现,能抱抱我吗?”
席现没有说话,江宇华以为自己还是痴心妄想地奢求太多了,可是一个怀抱,突然抱了个满怀。
席现俯下身,错过了那些伤口,抱住了江宇华,没有惨杂任何杂质纯粹的情感,他这么抱着江宇华,终于明白四年后重逢江宇华抱着他的依依不舍。
江宇华腾空的手臂愣了下,还是伸出手,反抱住了席现,重逢后他就很喜欢把席现这么抱在怀里,没有任何杂念,就是这么轻轻抱着,就这么知足。
席现埋在江宇华的脸侧,沉沉骂了一句,“混蛋。”
“我是。”江宇华依旧没有反驳,“可你就喜欢混蛋。”
“......”总之席现这辈子算是栽在混蛋手里了。
席现的伤在席秋妍的贴心照顾下早就养好了,但江宇华的伤势依旧十分严重,可以说他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就算活着回来了,也是半死不活。
短暂的清醒后,江宇华又昏睡了过去,江半夏说是因为失血过多,细胞含氧量支撑不住他长时间的清醒。
江宇华受的都是皮外伤,虽然alpha的愈合速度快上许多,但有些极深的伤口长不好,需要按时换药,既然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这换药的任务就被席现接下来了。
打开江宇华的病号服,席现却是震惊到了,他捂着嘴,“怎么会这样?”
江宇华原来光滑的身上,现在布满了伤口,有已经结痂的,有刚刚长好的,还有一些陈旧性的,对比下来,这次的新伤口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四年里,席现或多或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江盛有些生意做得并不容易,有人曾说过,江宇华是在刀尖上带起来的江盛,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也难怪席现需要时间准备,但江宇华可以直接选择去围剿沈臻怀。
齐恒看到席现出来的时候满脸哀伤,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看到了什么,“江总不想让您知道这些。”
那时候的江盛席现也是知道的,虽然江盛表面看起来风光,但内地里从上一辈开始就已经亏空,尤其是被江亦权挥霍一番后,江盛不过剩个空壳,但现在的江盛席现也是看得见,这踏实的地基,十分坚固。
席现觉得自己嗓间干涸无声,像是被什么封住了,“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齐恒沉默了,“江总说有人用命换给他的江盛,他怎么能辜负他。”
如果当初江宇华真的无情,那么重逢以后,席现也可以形同陌路,可为什么江宇华在他走了之后,才对他念念不忘,他明明就知道,席现从一开始,就不能抵抗住他的关怀。
错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全部都错了。
良久,席现又回了江宇华的病房里,曾经不可一世坚不可摧的alpha如今也倒下了,那沉睡着的容颜倒是有些乖巧。
席现看久了不免失笑,江宇华一直说自己小时候在江家受尽了欺负,一开始席现还不信,江宇华这样的人竟然能被欺负?
但现在,席现信了,江宇华出生丧母,父亲不疼,兄长对立,小时候艰难长大的小朋友同样没什么安全感,睡着睡着,江宇华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母亲因我而死,我爱的人为了我而死,或许我从出生就是个错误......
江宇华突然又开始喘了起来,身上发起了高烧,那监护仪的数据陡然急降,生命再次危在旦夕。
席现慌忙之中冲出了屋,叫来了正在值班的江半夏,江半夏连续开了几只针剂,江宇华那急喘的症状才逐渐趋于平稳。
江半夏记录过病情后推测,“应该是受伤严重,免疫力不足,所以陈年宿病又发了。”江宇华苍白的脸色恢复,江半夏又给他重新上了监护仪器,“看起来,今天晚上还需要有人看护。”
席现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半夏眉毛一挑,“你知道了?你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你又知道什么了?你该不会是想陪他一夜吧。”
果真,被猜中想法的席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江半夏无奈叹气,“不要勉强自己,有事喊我,今天晚上我夜班。”
“好。”席现应了一声,“谢谢你。”
“你不要再出事让我安稳睡一晚上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江半夏向来嘴毒心软,抱着病历本回去了,“你和他有事都要叫我。”
“好。”
等江半夏走了,席现拖了一张陪床,拖到了江宇华的床旁。
似乎席现已经对江宇华潜移默化产生了依赖,今天晚上睡在他的旁边,觉得自己安静极了,整个病房里的空气静悄悄,时间就这么缓缓凝固,月白从窗户洒下披了满头,就这么一起等到了白首。
席现翻了个身,正巧对上了江宇华沉睡的面容,收起了薄荷所有的冰锋,那平静的面容有些脆弱,清浅的呼吸是不是还会急促地喘上两口,席现便故技重施,伸出手,轻柔抚慰在了江宇华的面容上。
那时记忆里最向往的温柔手心,仿佛能够为他抵挡所有的不公与伤害,江宇华呢喃地出了声,一手抓住了这只手臂,“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这是江宇华从未展现过的脆弱,原来故作强大的薄荷,其实也一直是个孤单弱小没有长大的孩子。
席现温和了眉眼,却是用最柔情的语气告诉了他,“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走的。”
江宇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稍微安心下去,只是抓着的那只手没有动,压在了自己滚烫的心口上,“妈妈......”
席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不爽?
这小朋友大概小时候也没感受过,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安慰,于是席现掀开了江宇华的被子,蹑手蹑脚地,偷偷钻了进去,小心翼翼贴着他,“睡吧,乖儿子~”
这一晚上过得还算平静,江宇华此次病情发地急,但是治疗也及时,所以到了清晨正气足的时候,他也就迷糊中醒了过来。
准确来说不是他自己醒的,而是他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直蹭着他的下巴,甚至有些毛发戳进了他的鼻孔里,于是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就这么醒了过来。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空无一人的陪床,以及睡在自己身边的陪人......有些陪人说着是来陪床的,结果呢,陪着陪着自己滚到人家床上去了。
这一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安稳,早上江半夏打着哈欠来查房,刚踏进来一步,转身又出去了,在病历本上记下,“患者情况稳定,治疗同前。”
席现是感觉到有什么挺硬又炽热的东西顶到了自己,所以才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到了江宇华那张混蛋的脸,完全不顾前一晚上自己彻夜照顾他的情谊,笑得那叫一个欠揍,“负责吗?”
席现,“负责给你打断。”
江宇华,“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不要了!”
席现默默爬起来,“我去给你拿早餐。”
江宇华今天早上调戏小昙花,失败。
等席现走了,他把齐恒叫来了,事实上,他有个疑问,这一早上,是不是太过平静了,“为什么?”
齐恒不明所以,江宇华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们对我的哮喘丝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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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篇开始啦~前方高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