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倾洗漱好,端着做好的稀粥馒头,走进房间时,见叶湛还在睡,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乖徒儿,都日上三杆了,快起来吃饭。”
叶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刚醒来。
桌上摆放着的一碗粘稠得几乎接近米饭的粥,还有几个硬得可以砸死人的馒头,以及几碟配饭的小菜。
叶湛看向故作无事的离倾,心绪早就翻滚起伏。
他捏紧了筷子,轻声说:“师尊,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他想到了四年前,师尊从慎语堂给她带饭回落九天,他误以为是师尊做的饭,那时候师尊见鬼似的看着他,说他烧糊涂的表情。
哪怕是师尊自己,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亲自下厨帮自己做饭吧。
这些年,师尊一次又一次为自己打破原则,就让他越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如果可以,他希望师尊不要对他好。
那样,或许他还有机会回头。
可离倾显然不想给他机会,笑吟吟地望着叶湛,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为师不对你好,对谁好。”
“主人,你可以对我稍微好那么一些。”铜镜病恹恹地插嘴道,“我现在觉得全身乏力……需要关怀的不止叶湛一人,还有我。”
离倾瞥了眼铜镜:“不舒服就去歇着吧。”
铜镜顿觉不爽:“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想回五蕴灵山了,我想小白妹妹了,世上只有小白妹妹才是真心关心我的。”
离倾受不了铜镜的聒噪,抓住它塞进了乾坤袋,再看去时,叶湛已经捻着筷子,静静吃了起来。
离倾立刻紧张地问:“乖徒儿,味道怎么样?”
叶湛将馒头干咽下去,冲离倾轻轻一笑:“好吃。”
“真的吗?”说着,离倾就想拿起一个馒头尝尝。
叶湛立刻护住了食物,佯装不满道:“师尊,我好饿啊,这些都是我的,你就别同我抢了。”
离倾哭笑不得,但心里又升腾起了自豪,她收回手,撑着下颚,静静看着叶湛吃饭。
直到叶湛将她准备的饭菜吃光后,只剩下手里还拿着个馒头在细嚼慢咽,盘子里一点残渣都没剩下,不由好奇地问:“真的这么好吃?”
叶湛真心道:“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离倾谦虚笑了下:“是做饭大厨的手艺好。”
叶湛看着离倾,忍俊不禁:“嗯,自然做出这食物的大厨是最好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离倾放松了身体,看来她在下厨一事上,也极有天赋,不过仅此一次后,她再也不想再下厨了。捣腾了一早上,此刻浑身又酸又疼,还耗费灵气,比练了一天剑还要累。
实则不是良选。
对叶湛好的方式千千万,何必选择最吃力的一种折腾自己的呢。
离倾想都不想选择了放弃。
“没有了! 你好好珍惜这一顿吧,今日过后,这位天才大厨就要功成身退了。”
见叶湛不再问下去,专心吃着手中馒头,离倾蹙眉:”你不关心那位大厨是谁吗?你吃了人家做的食物,怎么也要知道食物出自谁人之手吧。“
闻言,叶湛低下头,掩住了唇边笑容。
不论怎样,只有在师尊身边,有许多烦恼,但是一点愉悦,便足以掩盖其他所有。
“笑什么?”离倾被叶湛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
他抬眸望着离倾,浅笑道:“那位大厨就是师尊。”
离倾愣了愣,抱胸道:“你早就知道了?”
叶湛点头。
离倾蹙眉,忽然觉得叶湛在骗她,抢过他手中剩下的馒头,咬了一口,除了硬了些,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师尊,我怎么还敢骗你,是真的好吃。”
离倾想到被叶湛逗弄了,磨了磨牙:“哼,好吃以后也吃不到了,本仙君就不适合做这些,还是拿剑更快活顺手一些。”
叶湛点头:“师尊不用动手,以后我做给师尊吃就好了。”
铜镜这次打开玄镜后,就元气大伤,蔫蔫地卧在乾坤袋里不想动弹,没想到第二日,离倾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带它出去买了一件灵气充沛的宝贝,就张罗着铜镜再次打开玄镜。
她太想知道到底容影和容景的纠葛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铜镜叫苦不迭:“主人,我真的不行了,昨日之后,我就觉得身体似乎被掏空了。”
“你再试试,昨日你可是超常发挥了,我相信今日你可以再创奇迹。”‘
离倾连哄带骗地说。
铜镜无奈,只得又念了几句咒语,可是混沌镜面毫无改变。
离倾又看向叶湛,叶湛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给铜镜输入了灵气,铜镜顿时觉得好多了,但是依旧打不开玄镜。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凑巧!”
离倾几乎崩溃了。
“师尊,我觉得绝不可能是凑巧。”叶湛说。
离倾撑着脸,愁眉紧锁:“我当然知道不是,但是我完全没发觉玄镜打开的规律,如果说这一次是因为你帮铜镜输入灵气,恰好也触碰到了某种规律。”
叶湛看向铜镜:“前几次打开玄镜之前,你遇到了什么奇特之事说来听听,有什么碰到过你没有,或许能找到线索。”
铜镜也想早日恢复自己的威名,于是仔细回想了起来。
“初次是在云梦幻境之内,那时候主人找到我,我打开了玄镜,但是那时候应是我本来就能打开玄镜,残留着能打开玄镜的能力,至于第二次是再次进云梦幻境,那时是为了找赤焰珠,若说和什么接触过,只有小白,和那只讨厌的秃毛鸟。”
它顿了顿,诧异:“难不成是和小白有关?”
“怎么可能!”离倾无情地说,“后来你日日与那胖头鱼厮混也未曾见你能再次打开玄镜,你想想那赤烈鸟和你有什么接触没有。”
铜镜沉吟片刻,忽然激动道:“没有任何接触。“
顿了一下,铜镜又道:“不对,但是本尊突然想起来了,那只鸟用口水吐过我!!!呀,真恶心。”
回想起那带着异味的口水,铜镜现在还觉得身上残留着那挥之不去的味道。
口水?
叶湛蹙眉,又听离倾问:“第三次呢,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打开玄镜的。”
铜镜想了片刻:“好像是遇到虚叟之后吧。”
叶湛:“虚叟?”
“对,就是那糟老头,啊,我想起来了,当时他抓住了我,会不会和这个有什么关系,比如被旁的人接触,我就能打开了。”
叶湛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否定了铜镜的猜测,“应该不是这样的。”
铜镜有些不爽自己的推测就被叶湛推翻了,但是此事已经不敢对叶湛叫嚣了,只得很怂地问:”那你觉得是怎样的?“
叶湛看向铜镜,细细回想着在石头阁里发生的事,电光火石抓住了一幕。
“我记得我和师尊从五鬼迷阵里出来之时,虚叟因为反噬喷了你一身血,你还在我身上擦过。”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离倾也记得,当时铜镜想蹭她,还被她嫌弃地挡了回去。
铜镜迷糊了:“你不会是觉得是因为血的缘故吧,可是昨日你给我输入灵气,也没见血。”
“不是血!”叶湛摇头,为了验证自己想法,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赤烈鸟是公的吧。”
“一身毛谁知道啊,不过听它那破锣嗓子,应该是公的吧。”铜镜说。
脑中的那条线突然连接上了,叶湛看着铜镜,嘴角微勾:“我知道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