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苏妙过得异常忙碌。
每天天不亮便起来锻炼身体,沿着院子跑步跟跳绳,惊得一府下人目瞪口呆,却没人敢询问。
要知道,以往冬日,少爷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时还要端火盆烤热屋子,然后才他才打着冷战慢慢起身更衣。
连服侍他更衣的丫鬟,都把手烤得热热的,生怕他感到一点寒冷。
现在,少爷居然起得这么早,连火盆都没有叫,就自己穿衣起身了,还不怕累的在院中奔跑,这一消息传开,让阖府上下都震惊不已。
方静儿最早得到消息,天刚蒙蒙亮,她便一把掀开被子,拖着颠倒眩晕的身体,便开始梳洗打扮。
甚至连药都顾不上喝一口,她的贴身丫鬟怜她体虚,好意劝她先养好病,却被她一个耳光刮了过去:
“这个院子里,少爷都起床了,还有谁敢睡着,你存心想害死我是吧。”
方静儿的想法也是院中大部分人的想法,在苏妙的无心之举下,景荣侯府的丫鬟奴役都比平日早起了一个时辰。
早起的好处,就是时间多了,做的事情越发细致,连大门口的青石台阶都被守门小厮擦得程亮,能照出人影。
这让路过的人都惊叹于侯府下人的仔细勤勉,后面很长一段时间,苏邈治家有方的美名在朝中流传开来。
今早锻炼一个小时后,苏妙换了身衣服,喝了碗清粥,便去了书房查看账本了。
开源节流,为了凑足开店的银子,苏妙打算在几个酒楼上下点功夫。
苏妙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一摞摞账本,有些头疼。
这些账本的格式非常不科学,通篇如流水账般,并没有分门别类,都以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支出多少银子为内容,一眼看下去,密密麻麻,理不清头绪。
账本就两本,支出与进账,连基本的月份都没有罗列,通篇按日期记录着,有的连具体买了什么都没写清楚。
苏妙粗略加了一下,她连算盘都不会,只能换成数字来手动加减,直到中午,都还没算出具体的盈亏。
“这些都什么鬼画符,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苏妙烦躁的抓了抓头,从读书起,她数学成绩都只在及格线游走,大学后再也没有接触过数学,现在突然要重新理账,苏妙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最后,苏妙将账本丢在一边,让朱全叫账房先生一起过来核查。
她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并不是所有穿越女,在古代都能开金手指,虽然她拥有超前的知识跟见识,但想要执行起来却不是这么简单。
有很多现实的东西,比如她知道做什么产品可以挣钱,但是现在却冲不破账目不明的关卡,跟账房先生沟通是一个费时的过程,而且她也不能确定,这账房先生在其中有没有做假账。
毕竟,就这个账本而言,想做假账到无迹可寻,真的太简单了。
伤脑筋啊……
正在苏妙苦恼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接着,一道淡然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爷,婢子带了些糕点跟茶水,想来您肚子该饿了。”
是商娥,苏妙反应过来,正好感觉肚子有些饿,便将她叫了进来。
“今天怎么是你给我送东西,静儿呢?”苏妙随口问道。
平日里给她送瓜果点心的都是方静儿,商娥能来,苏妙还是有些意外的。
商娥面上一楞,随后淡笑道:
“方姑娘病了,喝了秦大夫的药,已经睡着,婢子见快晌午了,少爷早上只喝了碗清粥,这会儿肚子该饿了,便自作主张,给少爷送了糕点茶水过来。”商娥细细的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过来送糕点,以往这件事都是方静儿作主,丫鬟们想送却不敢送,她跟贺嘉还有朝陌都是呆在自己院子里,从不与方静儿争宠,也不屑于做这种事。
今日方静儿病情加重,昏睡未醒,她看了看日头,心里总记挂着他该是饿了,在院中有些坐立不安。
犹豫了许久,她做出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举动,
她去厨房亲手做了糕点,装入食盒后,便不由自主的朝书房走去。
在门口站了多久,也就挣扎了多久,想到糕点快放凉了,这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哈哈,谢谢,我正好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苏妙弯了弯唇,将账本推到一旁,伸了个懒腰,高兴道。
商娥打开食盒,将里面一叠叠糕点拿出,轻轻放到苏妙面前,又为她倒了茶水,见房内炭火有些灭了,便起身用铁钳子扒弄开,让火烧得旺一些。
这一系列做得十分顺手,让苏妙有些感叹道:
“你做事倒比静儿细致些。”
商娥取炭的手一顿,后风淡云清道:
“方姑娘管家,诸事繁忙,难免有些遗忘,不像婢子清闲。”
苏妙听懂了她话中的避让与谦虚,心中有些唏嘘,古代的人,心思太敏感了,一句话都要圆得滴水不漏。
她无意说破,随手拿起块糕点,就着茶水,慢慢品尝起来。
商娥用帕子擦了手,端起茶壶,为她续了杯茶。
一时无言,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少爷,账房孔先生到了。
得到了苏妙的许可,朱全带了府内总账房孔德走了进来。
孔德中等身材,体型微胖,年纪约四十岁上下,由于赶得匆忙,额头正冒着薄汗,他走进房间,来不及擦拭,便躬身行礼。
“给侯爷请安。”
孔德忐忑的行了个礼,自从他担任府内总账房后,从未见过侯爷,今日朱管事匆忙带他过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孔先生,你过来,今日跟我一起,把账目重新誊写一遍。”苏妙话不多说,直接开门见山道。
孔德心中一惊,莫非侯爷怀疑他作假,慌忙跪地,急道:
“侯爷,这些账本都是从各地分管账房那里誊录的,小的绝对不敢从中作假。“
苏妙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账目有问题,那也是分管账房的问题,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些个老油条,即便不是你做的账,出了问题你还不是得付督察不明的责任,还没怎么着,就这么着急的撇清关系。
苏妙摇了摇头,对孔德的印象大打折扣,连带着想跟他一起过账的心思都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