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彻走出宜兰殿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抬头看了看苍穹,想着反正还有时间,刘彻决定去石渠阁视察一下《大汉英烈传》的编篡工作。
可谁知刚走到石渠阁门口,刘彻就接到了来自辽东郡的八百里加急奏报。
刘彻看完密封的奏报后,脸颊抽动了一下,感觉火辣辣的疼。
“传令:立刻召丞相、在京两千石以上将军、南北两军校尉以上军官立刻来宣室殿商议军国之事!”刘彻立刻下令,想了想他补充道:“再让人去将梁王请来旁听!”
辽东郡发来的奏报,只说了一件事情:七月二十七,朝鲜王袭辽东,杀东部都尉。
这个事情等于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刘彻的脸上。
甲子诏谕以来,刘彻营造起来的声势,也被这个巴掌扇的支离破碎。
“妈蛋,朝鲜这帮蠢货是把朕当成北宋那帮缩卵了吗?”刘彻在心里骂了一句:“就算是北宋的绥靖派,要是遇到这样被人杀到家来,宰了一个地方大员的事情,恐怕也忍不住要派兵吧?”
刘彻很清楚,对于朝鲜的挑衅,他必须给予迅速果断且毫不犹豫的回应。
不然的话……
不说匈奴四夷怎么看他这个汉室天子,恐怕就是国内的地主豪强和列侯阶级,都要骑到刘彻的脑袋上撒尿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看得起一个自己的臣民被人跑到家里杀了,还不报复的政权。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刘彻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只是……
这个事情发生的太早了!
若是晚个半年就好……
刘彻心里不无遗憾的想到。
若是半年之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梁王刘武送来的五万军队,刘彻已经消化完毕,那时候,就算朝鲜不这么干,刘彻也会逼着他们走上战争的道路。
更重要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留给刘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已经八月了,再有两三个月,冬天就来了。
东北的冬天,有多么可怕,后世人人知道。
也就是说,刘彻必须赶在冬天到来之前,解决掉朝鲜,不然,战事一拖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譬如,到时候匈奴觉得朝鲜是个不错的战场,玩起了志愿军啊阿富汗啊一类的模式,刘彻跟谁哭去?
这么一想,刘彻就立刻放弃了以梁**队为主力的想法。
梁**队虽然在去年的吴楚之乱中表现出了足够的战斗力。
但,梁军毕竟是内陆诸侯武装,不说装备,人员素质,单以战术来看,他们已经过时了。
你能想象,在汉军已经全面淘汰战车的今天,梁军中却还保留着完整的大规模战车部队吗?
而朝鲜多山,若是派梁军为主力过去讨伐,且不说能不能速胜,单单就是朝鲜的地理环境,就已经足够让梁军喝一壶的了。
“看来,得派出羽林或者虎贲去走一趟了……”刘彻心里想着。
想要速胜朝鲜,就必须有一支尖刀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朝鲜的心脏,一击毙命。
不过这样也好,军队,总归是要拉出去打仗的。
装备再精良的军队,不拉出去打几仗,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后世有部电视剧说的好,军人就要敢于亮剑!
半个时辰后,宣室殿中,一片肃杀之气。
经过五十多年的发展,汉室军队,已经成了主战派的大本营。
像当初樊哙、栾布那样的主和派,已经迅速边缘化了。
尤其是周亚夫成为丞相后,对军队里的主和派进行了打压,提拔了一大批主战派军官。
现在,长安南北两军之中,队率以上的军官,几乎没有一个主和派。
他们虽然现在大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看看天子星夜召集群臣,而在场大臣都是武将,大家也就能猜出一些事情来了。
“要打仗了吗?”许多人心情激动的猜测着。
对于武将来说,只有战争才是他们喜欢的事情。
没有战争,就没有斩首,没有斩首,就意味着没有封侯拜相,飞黄腾达的机会。
“难道是诸侯有畔?”有人心里揣测着。
片刻之后,当刘彻身着甲胄,全副武装,带着侍从踏进宣室殿时,许多人都是心里一惊。
这可了不得!
汉室历史上,除了高皇帝刘邦外,就只有太宗孝文皇帝曾经亲被甲胄,执锐器召见将军。
而那一次,太宗孝文皇帝是准备御驾亲征,去跟匈奴人决一死战的!
“难道有人惹恼了陛下?”有人心中猜测着。
但他们立刻就在心里打消了这个猜测——现在梁王可还逗留在长安呢!
有梁王在,天子不可能冒着社稷倾覆的危险御驾亲征——即使天子愿意,东宫、朝野群臣,也不会同意。
“臣等拜见陛下!”周亚夫领着将军们上前行礼。
刘彻摆摆手,径直走上龙榻,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拄着天子剑,环视群臣,道:“朕刚刚接到消息,辽东郡东部都尉成望,在三日前巡视呗水时,为朝鲜袭杀!”
说起来,这个成望也是作死。
刘彻此时已经得到了王道的情报系统从辽东郡发来的紧急情报。
根据这个情报显示,成望是被几十个朝鲜人,在呗水附近乱箭射死的。
而当时成望仅仅带了十来个卫兵……
更关键的是,根据汇报,成望最近两个月,一直都是只带十来个人,就沿着呗水巡视边界,甚至有时候,他专门往朝鲜人在对岸的哨所和军营附近凑。
看样子是故意在挑衅朝鲜人。
刘彻能说他什么好呢?
泥菩萨也是火气的!
更何况卫家?
当然,这些事情,刘彻是不会告诉天下人。
他告诉天下关于此事的版本,成望必须是一个公忠体国,孝顺清廉,一心为民做主的好官。
可这样一个好官,人民的好儿子,却被卑鄙无耻的卫满朝鲜政权闯进汉室境内杀死。
不报复,还算是人吗?
卫满朝鲜政权,必须从根子上,从**到精神,全部摧毁!
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慰藉成都尉的在天之灵!
“锵!”刘彻拔出那柄象征着汉室法统的天子剑,杀气腾腾的对着将军们道:“是可忍!”
他把剑劈向一盏宫灯,将那宫灯中的烛火劈灭:“孰不可忍也!”
这一句话,刘彻就给今天的会议定下了基调。
对朝鲜,只有战争,也只能是战争!
朝鲜不灭,刘彻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