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沮丧地把和费奥多尔的交易全部说了出来, 包括误会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被mafia绑架的事。
伏黑甚尔虽然对其他的事都能理解,但在听到芙溪说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太宰治,而不是给他时, 额角的青筋还是跳了跳。
“你是不是认定我不如那个太宰聪明?”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么。
芙溪不敢吱声, 怕伤他自尊,但沉默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伏黑甚尔很生气,可看到小姑娘垂着睫毛失落的样子,他忍住了。
“下次有事记得跟我商量,跟我, 你面前的这位——”
他拿起盒子里的最后一块蜂蜜蛋糕,芙溪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等待投喂。
……不行。
还是得给她点教训,不然以后记不住。
“嘴张大点。”
芙溪顺从地张大了嘴, 甚至还像小学生那样发出一声“啊——”。
伏黑甚尔慢慢地将蛋糕递过去, 在快要碰到她的嘴唇时,突然又迅速收回。然后在芙溪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自己张口两下就吃掉了蛋糕。
“下次再敢怀疑我的智商,就什么都不给你买了, 听到了没有?”
芙溪噘了噘嘴:“……听到了。”
“你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伏黑甚尔眨眼,琢磨出了一个更合适的惩罚,“为了帮你长长记性, 罚你把这句话抄写一百遍。”
“哈?”
芙溪差点以为伏黑甚尔脑子抽了,她随即反应过来,伏黑甚尔很不高兴她习惯性依赖太宰而不是他, 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这意味着对他的否定,是一种不信任。
换位思考一下, 伏黑甚尔遇到麻烦,如果去找九十九由基商量,而不是找她,她估计也要气到爆炸。
可伏黑甚尔没有炸,他想把这件事翻篇,以一种幽默轻松的方式。
两人都没有上过学,罚抄这种事对他们而言只存在于校园电视剧里。
樱江给芙溪拿来了横滨中学的作业本,纸张散发出独特的气味。笔也是从那所学校里买来的,配了一整套。
伏黑甚尔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后问道:“看上去像不像大学教授?”
芙溪:“像。”
樱江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是鄙夷,就这货还好意思碰瓷大学教授。
这个白眼被伏黑甚尔看到了,于是他决定整整她。
“教授要教育学生了,门卫小姐去把门从外面关上吧。”
樱门卫江:“……”
“请吧。”
樱江刚走出去,伏黑甚尔就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教授大人,真要写一百遍啊。”芙溪捏着笔,写了一遍就不想写了。
【以后绝不怀疑甚尔的智商。】
这句话怎么看都像是此地无银啊。
伏黑教授正在欣赏芙溪的画册,一本正经道:“反正第一页纸都要写满。”
不想罚抄这句话,芙溪打算写点别的。
比如——
伏黑甚尔的一百个优点。
长得帅,身材棒,煮的泡面很美味,声音好听,器大活好,有用不完的力气……
原本以为写不到一百个,可真正下笔去写时,连伏黑甚尔的头发丝都觉得十分可爱。
正儿八经喜欢一个人,连他生养过孩子都成了优点。一大只一小只,双倍的快乐。
“差不多了吧,我看看。”伏黑教授拿过作业本,又摸了支红笔,装模作样的低头批改,“‘长得帅’,这位同学,难道你上课都在看老师的脸吗?”
前面写的还算像话,后面就直接拐到r18了。
咳,要收起来,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伏黑教授合上作业本,总结性发言:“芙溪同学,以后不准再犯了。”
“是。”
至此,他摘下了眼镜,从伏黑教授变回了伏黑甚尔。
这一页就这么轻快地揭过去了。
芙溪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居然没有发火。”
“你很希望我发火?”
“不,不是。我……”芙溪欲言又止,最终缓缓道,“我以为我完蛋了,我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
——想从楼上跳下去,彻底结束。
她说这话的语气是在开玩笑,眼神却不像。
伏黑甚尔默然,其实他在知道这档子事的第一反应也是生气,为什么不先和他商量?
也想吵,还想干架。
但他看到芙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流露出了罕见的茫然无措。假如他再不理解她,和她吵上几句,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他心想,年纪大的总归要让着年纪小的。更何况事情的本质是他和芙溪vs问题,而不是他vs芙溪。
“记住以后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他搓着芙溪的头说,“不是去通知什么太宰费奥托。”
“他叫费奥多尔。”
“噫,外国人的名字真难记。”
“甚尔,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和太宰把津美纪带出去吗?”
芙溪决定坦诚,这件事是伏黑甚尔当时置气的原因之一,她一直都没脸解释。
然而这次伏黑甚尔没有骂她,而是很认真地听她解释,已经足够有诚意。她觉得需要趁此机会,解决他们之间的一些矛盾。
“森先生是杀了mafia前任首领上位的,而太宰是见证人,我总觉得他担心历史有一天会重演。”芙溪停顿了一下说,“我们三人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太宰比森先生好相处,我更喜欢跟他一起玩,也策划过一次私奔。不知道森先生是真的生气,还是找个理由阻止我们俩有过多的接触,就与我缔结了束缚,任何时候,我都不能和太宰两个人单独相处,必须有第三人在场。”
伏黑甚尔微微挑眉,原来是这样。
难怪之前太宰治来他家,他把客厅留给他们,芙溪非不让他走,不是为了秀恩爱,而是因为束缚。
“这个老森真够变态的。”
“当然我也没让他好过。”芙溪话到此处,有些犹豫。
“他答应了你什么?”
束缚成立是有条件的,森鸥外必然也答应了芙溪一件事。
“没有我的允许,他不能和任何女人发生关系。”
“……”
伏黑甚尔望着雪白的墙壁,一时想不到接什么话合适。
“我知道这个条件很变态,但是我当时气疯了,没有别的主意了。”
“……还行吧,会有比你更变态的人。”总不能说她的条件是真变态,他们三人的关系太乱了,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反正你也不回去了。”
港口mafia也好,森鸥外和太宰治也好,都是属于她人生中的过去部分了。
一如禅院家和咒术界之于他。
生活总要翻篇,不是原谅那些垃圾,而是让自己远离垃圾堆和负能量源。
第二天,芙溪和费奥多尔结婚并由费奥多尔继承德川财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两人虽不是网络红人,但芙溪的祖父生前是东京首富,去世两个月都没有找到继承人的事,早就让很多人暗中跃跃欲试。加上费奥多尔本人就是一名网络黑客,散播消息甚至不需要花钱。
森鸥外打了电话联系芙溪,语气相当不友善。
“你还没有玩够吗?”
芙溪沉默了片刻,说:“森先生,对不起,我不回去了。”
森鸥外冷冷道:“你明白的,我讨厌不听话的人。”
这些年,芙溪对他虽然心存怨言,却从来没有不听他的话,一番反抗终究会顺从他。
比如四年前和太宰治的私奔,一路畅通无阻也折返了。再比如十多年前溜去偷看隔壁的邻居,让她不准出声,她就捂着满手的血,躲在沙发下瑟瑟发抖。
让她吃巧克力,她就吃巧克力,让她杀人,她就杀人。
有时候会觉得她无趣,但他掌控着她的人生,她是他从她婴儿时期就养在身边的,更趋向于和爱丽丝是一个整体。
“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说出这句话,意味着真正的决裂。
森鸥外再屑,是他养大了她。她曾经一无所有,是连父母都不想要的孩子,他把她这样的废物当成宝物养着,一笔一划地教读书认字。
没有森鸥外,她出生即是宣告死亡。她会像与幸吉那样,终日躺在不见光的病房里,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孤独地在生死线上徘徊。
就算侥幸不死,童年也不会有棒棒糖和故事书,不会有机会短暂地恢复身体健康,去感受阳光和世界。
她并非不知恩图报的人,因为道德上的束缚,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对他惟命是从。
像个对父母愚孝的孩子。
现在她纵身一跃,跳出了道德的束缚。
“森先生,您要是报复我们,我们也不会乖乖等死。我们没有底线,但是您有。”应对的话是费奥多尔教她的,他把mafia的事和森鸥外的重心都摸清楚了,“用我们的命,来换整个mafia和横滨,您会不会后悔?”
芙溪没有费奥多尔的笃定和底气,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知道一切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森鸥外被激怒了,但理智会叫他权衡利弊,就算派人暗杀,费奥多尔也会想应对的方法,在这件事上,她莫名的对俄罗斯人有信心。
“请您保重身体,不要总是为工作劳累,有合适的就谈谈看,现在我允许你和任何成年女性发生关系,但是一次只能一个。”
她还是希望他好好的。
这种道德的背负,她相信伏黑甚尔也有,否则他不会被虐待千百遍,也还留着禅院家那个破地方。
“一直以来,谢谢您了。”芙溪捂住眼睛,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词,“林太郎。”
——再见了,林太郎。
——再见了,关于过去的一切。
她挂掉了电话。
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起初只是小声啜泣,后来眼泪越来越多,像积攒了很多年,干脆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不好听,哭相也近乎失仪,心里却越来越轻松。
她在朦胧的泪水中看到一束光,一个被枷锁捆住的女孩,挣脱了脚上的锁链,投下的剪影是一双翅膀。
女孩转过身来,泪如雨下,却又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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