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怎么也想不通,早上自己还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觉得自己再不去北京,不拯救天下苍生,良心真的会过意不去的。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出来溜了一转,城就破了,破了!
书上打仗不是这么说的啊!
那些被强拉过来的壮丁们一看将军们跑了,拔腿也跟着跑,一哄而散。
所谓的乌合之众做鸟兽散便是眼前这番场景了吧。
生活在太平年间的人,总认为打仗人多就可以。
但他们没有了解到军队的本质是利用高密度的军纪,来反人性的整合一群人,进行暴力冲杀。
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人越多,组织反而越脆弱,溃败的越快。
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彻底玩完了,郑王骑马带着人便往城南逃,但转念一想,自己在王府里还有那么多金银财宝,不能不要了吧!
然后调头就往王府奔去,刚奔了一段距离,就听到前面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
是朝廷大军进城了。
郑王立刻又调头飞逃,逃到城南的时候,一看顿时心如死灰,城南已经被揽月军的骑兵封锁,所有人不得进出。
而揽月军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全城宣布朝廷王师已到,郑王谋反。
所有新军都配置了文宣处的,他们在平时,向军队灌输忠君爱国爱百姓的思想。
而战争一旦爆发,当前线部队拿下城池后,他们则立刻开始在城池内组织起思想指导和传播工作。
从组织架构的层面来看,文宣处属于军督府下面的衙门,在军队中,属于军督司管,与军法处是平行并列。
文宣处快速在城内做思想工作,安抚城内的恐慌情绪,向所有人传达一个意思:我们是王师,我们是正义之师,大家不要怕,我们秋毫不犯!
城内的情绪逐渐趋于大致稳定的状态。
接下来,洪承畴就在城内挖地三尺的找郑王。
要找一个亲王,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毕竟在明代,衣服也代表了阶级等级。
当天傍晚的时候,郑王就被抓到了。
郑王看见洪承畴后,顿时痛哭道:“大人,您总算来了,小王被人胁迫,那些人竟然逼迫小王造反,小王若是不从,那些人就要杀了小王!大人,小王是被人胁迫的呀!大人!你一定要相信小王……”
洪承畴却似乎啥也没有听进去,洪承畴的这帮军官们似乎啥也没有听进去。
在他们眼里,眼前的郑王就是一个巨大的军功。
现在新军在快速扩充,需要大量的军官,谁身上军功越多,接下来晋升的可能性越大。
于是,郑王府的人当天傍晚就被快递打包,发往北京。
哦不!郑王本人走的是特快通道,用骑兵押送!
攻克安阳后的洪承畴,就像饿久的鲨鱼咬到了第一块肉后,开始变得非常兴奋起来。
他在安阳只做了一天的修整,然后立刻开始行军,而且是急行军。
新军的急行军到底有多牛逼?
步兵的急行军速度,一天可以走到五十里!
骑兵的急行军速度,一天可以走到两百里!
古代不是说好的日行八百里吗?
而且还有千里马一日千里之说。
怎么骑兵行军才两百里,你就说牛逼了,你是不是在吹牛逼?
当然没有吹牛逼。
八百里加急的通信是单匹马往死里跑,跑到一个驿站,立刻换马。
马儿一天快跑5个小时,已经很不错了,跑久了除了掉膘,还会累死。
再说了,骑兵军团行军讲究的是整体推进,而不是一个个骑兵放飞自我。
所以平均日行200里的骑兵军团已经很优秀。
当然,在紧急情况下,骑兵军团超负荷行军,肯定可以超过这个距离。
而实际上,快速行军,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考验的绝不只是纪律这么简单。
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后勤补给速度。
前方部队如果走太快,后勤跟不上,就会出大问题。
所以啊,你如果发现一支军队常年都可以急行军,那么这一支军队的后勤绝对贼牛逼。
后勤代表了一个国家在战时状态下的动员能力和财政能力,是综合实力的体现。
拿破仑为什么能吊打整个欧洲大陆?
因为他的后勤以及行军速度全面碾压欧洲其他国家的军队,再配合他本人一系列的军事改革。
如今新军的行军,基本上是崇祯按照拿破仑的配比来建设的。
安阳距离开封有350里左右,按照目前的速度,如同要带上所有火炮,大概十天之内可以抵达。
前提是不下雨。
七月初五,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洪承畴带着他的部队,火速离开安阳南下。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赶紧立功,回去好晋升!
而在同一天,襄阳的襄王已经率领他的五万大军,出襄阳,多去了南阳盆地,南阳各地乡绅、官僚闻风而降,纷纷上演了开城门吸引襄王的好戏码。
南阳离许昌已经不远,过了伏牛山,就进入到宽阔的河南平原,很快就能抵达许昌。
此时此刻的襄阳,在顺利拿下南阳后,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看到无数的乡绅、地主都在欢迎他,听到不少官员都在歌颂他。
人前半辈子都在浑浑噩噩在混吃等死,突然之间有了一批自己的军队,又突然之间,周围全部都是赞美和歌颂,再突然之间,自己竟然攻下了一大片领地。
这种站在舞台中央,受万人瞩目的成就感,对于襄王这种以前只能在封地里吃吃喝喝的亲王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膨胀开始了。
接下来,襄王快速出了伏牛山,然后毫无忌惮地往许昌快速挺进。
在七月初十的时候,襄王的大军抵达许昌后,许昌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投降了。
襄王自己都很震惊,为什么这些官员可以投降得这么快?
看来反抗暴政真的是人心所向啊!
关于这一点,后来张晨也做过分析:那不是人心所向,那是官僚和地主们联合起来的背叛,那是改革中在正常不过的利益对抗。
打开城门的决定权在官僚和乡绅们手中,不在老百姓手中,老百姓是没有参与权的。
如果是老百姓集体打开了城门选择投降襄王,那才是新政的失败。
事实上,正是因为新政符合老百姓的利益,而严重损害了官僚、乡绅们的利益,才出现了各地城门大开的局面。
这种现象让无所利益既得者错误得认为自己赢得了民心,沉迷在眼前的胜利中。
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王师将在中原大地上,怎样教他们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