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崔十七还不知死活的叫嚷着:“刘大,快!让人将她给抓起来。敢对小爷动手,小爷我必定加倍奉还回去!”
此时,却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叹道:“啧啧!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不止颍阳城,恐怕这天下都是你崔家的呢!”
“嘶!”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子,敢跟崔家作对?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站在人群前面的陶弗。
这话不仅仅是讽刺崔十七,连带着他们也被骂在其中了。刘大也有些恼怒,不过他素来不是冲动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不是熟面孔。不过看他衣着穿戴打扮,又拿不定这人的身份,因此有些犹疑起来。
这颍阳城可以说是权贵遍地走,不仅仅是本地的士族大家,更有其他国前来游历的王孙贵族。总而言之一句话,哪怕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说不定他也得罪不起。
“阁下是?”刘大收了脾气拱手问道。
陶弗摆摆手,“陶弗。”
姓陶?那他就更不敢得罪了,刘大虽然做到这个位置没几年,可是要没点眼力见儿,又如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安稳?陶弗,陶弗,他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蓦然想起十几年前陶家陶四爷不知为何突然离开陶家,这十多年来没有消息。这么说来,眼前这位就是陶家四老爷了?
他这芝麻小官其他的可以不用管,但是颍阳城四大家每一个成员都必须牢记于心才是。否则饭碗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刘大笑眯眯一副谄媚样,“原来是陶家四老爷,今儿个四老爷这是回颍阳了,这可是喜事一桩啊!”
崔十七本来听到陶弗讽刺的话正火大,他也不认识陶弗,听到陶弗报出名号并没多想。后来刘大认出这人是陶家四房的陶弗这才记起来,听他父亲说起过这个名字。
陶弗这人是他父亲都很尊崇之人,听说从小就聪颖好学,在陶家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人才了。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前听说出去云游去了,怎的今日回来了?
不过陶家如今已经日暮西山,一代不如一代,跟他们崔家相比起来,已经落后多矣。所以陶家四老爷回来作甚?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改变陶家的现状吗?呵呵,这岂不是笑话?
“原来是陶家人,自家都快没落了,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崔十七年轻气盛,陶家如今可不敢与他们崔家相抗衡。这人阴阳怪气看自己的笑话,可不将他给气了个正着。
陶弗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他,气定神闲,“陶家再怎么没落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崔家小公子如今的处境嘛……”
崔十七气的冒烟,奈何被人制住动弹不得,再大的威风也耍不出来。只能恨恨咬牙,等他脱身,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他已经让人通知了家里,怎的还不派人过来救他?看样子指望官府是指望不上了。
刘大连连用袖子擦拭额头虚汗,心中期盼怎的郡守大人还没过来。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是人,就怕到最后牵连到自己身上,职位不保。
如今成了几方对峙的情形,各自都有顾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旁边街边酒楼之上,一中年男人捏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一边的护卫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观感。
那中年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有趣,有趣!没想到陶家老四竟然突然就回来了。甲奴,你可知为何?”
那护卫这才有了一丝动容,缓缓答道:“颍阳学宫三年一度论学大典就在不久之后,想来陶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中年人点点头,抚摸颌下长须,论学大典,四大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看来他们谢家也应该早做准备应对才是了。
……
这边陶弗上前两步,十分和善的团团拱手揖礼,“老夫今日刚回颍阳城,就遇到这等事,虽然此事也由不得陶家人断公道。不过,崔家小儿当街纵马,知法犯法,是应该由官府处置。”
铁三娘哼了一声,“不外乎官官相卫罢了。老妪豁出去了,当家的不在了,老妪也难以独活于世,拿罪魁祸首抵命也赚了。”
“咳咳……不要冲动!老人家,有话好好说,犯不上为这种人搭上自己身家。况且,您决绝而去,留下老翁一人可怎么办?”温润的声音响起,卫苏笑着劝说道。
“年轻人莫要诓我……”铁三娘循声看过去,蓦然顿住了,就见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老头子此时已经坐起身,正茫然四顾。
众人也是大惊,这……这可不是见鬼了么?这老头子刚刚不是已经被马给踢死了吗?怎么现在倒活了?
卫蓁站在老者身边,此时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卫苏看出她的局促,将卫蓁拉到自己的身后,隔绝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卫蓁这才松了一口气。
铁三娘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推开崔十七,跌跌撞撞奔了过来,“老头子,你,你没事吗?”
卫苏在一旁解释道:“老翁刚刚只不过是被马儿惊吓晕厥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他只字不提卫蓁急救老者之事,众人听他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不过大家都拿怜悯的目光看着两人,得罪了崔家,就算人没事又怎样?崔家人要报复这两个外地人,就如同捏死两只蚂蚁一般容易。
崔十七一个狗啃泥被推倒在地,刘大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他被辖制住都能嚣张跋扈,此时就更加没有顾忌了,已经气愤的指挥刘大上前拿人了。
刘大当仁不让,刚刚是怕伤到这个娇少爷,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不就是两个没有背景的外乡人?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住了。
刘大带人一拥上前,陶弗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他们。
“这……陶四老爷,我等奉命办事。”刘大讨好的说。
陶弗不屑,“奉命?官府之人,竟然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之命,传出去怕不得笑掉人大牙。老夫请教,这崔十七可是有官身?”
官差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个个都看向带头的刘大。
刘大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只不过是个小喽啰,在这中间也是两难,无论怎么做都讨不了个好了。
就在他们进退两难之际,人群吵嚷起来,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郡守大人来了。”
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中年男人领着官差走了过来,正是刚刚在旁边酒楼之上的那人。
陶弗抬眼看过去,倒也是认识之人,原来今年郡守轮到谢家。谢汲这个老狐狸,等到现在出面,也是算好了的吧?否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尘埃落定才站出来。联想到他的为人,很难不令人怀疑呢。
颍阳城由四大家掌控,颍阳郡守自然也是从四大家族遴选而出。每五年就会由四大家轮换一波,这样一来也能让各个势力起到平衡制约的作用。
众人纷纷行礼,谢汲挥手让大家起身,崔十七已经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谢叔父,快派人将这疯婆子抓起来,竟然敢当街殴打本公子,实在该死。”
谢汲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朝着陶弗笑道:“陶兄何时回来颍阳,怎么也没有提前听到风声?”
崔十七气七窍生烟,却又不敢表达出来,谢汲这人他们小辈往往都怕几分的。
陶弗拱拱手,“原来是伯泉老弟,为兄在外这些年,这不突然想着回来看看,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耽搁于此。”
话音落下,又有马蹄声急切而来,崔十七见到来人不由大喜过望,“九哥来了!九哥替弟弟做主!”
崔九见他狼狈样子,有些心疼,又恨他不争气,瞪了他一眼,便朝着谢汲行礼,“舍弟给谢叔父添麻烦了。”
谢汲见到崔九脸色好看了一点,眉头一皱,转头喝问刘大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大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很简单,崔十七当街纵马,将一个老翁给撞了,与老翁一起的老妇便将崔十七以及护卫全都打了。
如果不是那老翁适时醒了转来,崔十七被人拿捏住,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谢汲转头看向老翁,两人正在朝着卫苏卫蓁两兄妹行礼道谢。卫蓁不敢应,躲在卫苏身后,卫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对这两人客套几句。
崔九已经忍不住开口替十七出头了,“这老翁明明就没事,可我弟弟身上还有伤,还请谢大人秉公执断。”
谢汲还未开口,陶弗却笑道:“这便是崔九郎吧?十多年不见,都这么高了呢。”
崔九看他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倒是谢汲替他介绍了一番。崔九才记起这位陶家四爷来,十多年来都没听过什么音讯,这次突然回来,莫不是也是为了不久后颍阳学宫的论学大典?难道陶家子弟还想试图凭此翻身?还是他们陶家还有什么杀手锏?嗯!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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