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康坊到大慈恩寺,居然有近二十里路,一行人也跑了近半个小时。
只不过他们到大慈恩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香火也和整个长安一样残破,居然连寺庙的院墙都不完整了。有的地方依然是青瓦红墙,有的地方也只是临时用土坯垒起来的,不但低矮,而且看起来极不协调。
杨文青看了一下,这最多也就是一个划定界线的作用,只靠这东西来防贼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仔细想想,这地方现在也没啥可以防的东西了。
虽然说这个地方贼依然很多,尽管设了陕西路,尽管把名字也改成了京兆府,但是要说这里治安有多好,这显然只是一个美好的想法而已。
杨延玉从这墙上飞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有几个小贼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大和尚出来撵他们。
于是,杨延玉只能顺手将这几个小贼丢了出去,毕竟要在人家这里住宿,怎么着现在讨好一下吧。
然而,这个讨好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因为杨延玉并没有看到哪个僧人跑出来表示感谢。
但是没关系,他主要目的还是踩点。
在大殿周边转了一下,宝座上的菩萨只有脸上还敷着一层金粉,其他地方完全都变成了泥土,于是和尚们也就因地制宜的给菩萨披上了一件红袍,用来遮掩没有金身的尴尬。
两边的僧房破破烂烂,整个寺庙里边似乎也没有几个和尚,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寺庙里边的和尚居然连晚课也都不做。
虽然寺庙残破,但是杨延玉也能够理解,当年那一把大火,这座庙宇也未能幸免,至于黄巢的匪兵,更是地皮都能刮三尺,至于佛面刮经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干过。这庙里的和尚,能够在这几十年里边,在这么一个残破的地方,把菩萨脸上用金粉抹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这地方没问题,那就看看后面的佛塔吧。
到了后面,大雁塔倒是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毕竟只是一座砖塔而已,即便是里边遭受过匪兵的洗劫,但是他相信,以大慈恩寺当时的实力,足以能够将里边的宝物藏起来。
站在塔外看了一下塔尖,然后纵身而起,透过窗户逐层的往里看,每一层里边倒是点亮的蜡烛,但依然没有见到和尚的影子。
正在疑惑之间,突然耳边有人说话,“施主来此,有何贵干!”
杨延玉一转身,吓了一跳,在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悬浮着一个和尚,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袍。
杨延玉赶紧转身,“见过大师,贸然来访,打扰大师清修,还请见谅。”
和尚脸上没有表情,“施主请入内说话。”
一边说着,手一伸,率先从一扇窗户里边飞了进去,这已经是这座塔的最顶层了。
人家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时候,很显然实力比他要高,至少应该是七品巅峰或者八品。这个时候,即便他想要跑,也绝对跑不掉的,杨延玉也只好跟着飞了进去,与和尚相对而坐。
“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杨延玉也只能硬着头皮报上自己的名字,“在下杨延玉,来自麟州。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对面的和尚看着杨延玉,稍一沉默,便再次开口,“老衲净衍,莫非是麟州节度使杨将军的儿子?”
“实在惭愧,让大师见笑了。”
老和尚立刻换了一副脸色,“老衲在此,也听说过杨将军的威名,朝廷此次北伐,唯独潘杨两位将军不败,我这方外之人也深为敬佩。”
“大师过奖了,御敌安民,本来就是我辈武人的职责。”
“将军今晚来一次,可是投宿的吗?”
“哦,大师如何猜对了在下是来投宿的?”
“将军一行三人一马来到山门之外的时候,老衲就已经猜到了。再加上其余两人并未进入,只是将军一人进来打探,而且还帮助丢出去了几个小毛贼,老衲就猜测将军并没有恶意,应该是来投宿。”
“说来惭愧,在下带犬子外出历练,不曾想错过了宿头。”
老和尚笑了笑,“噢,将军应该是从东边来,为何不直接去找客栈,反而舍近求远,跑到这荒郊野外来?”
“这……”杨延玉一时语塞。
不过老和尚并不纠结,“无妨,将军不想说,那肯定有不方便说的原因,倒是老衲鲁莽了,将军可以将贵公子及朋友带进来,今晚就安息在敝寺吧。”
杨延玉大喜,连忙下塔,到门口去接了杨文青和孟良还有踢雪乌骓进来。
而此时老和尚也跟着下了佛塔,就在大雄宝殿前方站着迎接几人。
杨延玉转过身,可以看到老和尚站在那里连接,你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劳烦大师在此等候,杨延玉惭愧。”
“阿弥陀佛,杨将军一行人来敝寺,敝寺蓬荜生辉。”
杨延玉一时间有点奇怪,刚才自己和老和尚聊了半天,老和尚也连一句佛号没有唱,这时候怎么又唱起佛号来了?
不过这些并不要紧,老和尚很快就招呼杨延玉一行进入客房。
同时又过来了两个和尚,一人见状,立刻便去牵马。
踢雪乌骓当然不愿意带着和尚牵到臭烘烘的马棚里面去,立即开口道,“和尚不用管,我就在这寺里到处转一圈,有好吃的给点就行了,至于住的地方,公子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而准备去牵马的和尚一听这马居然会说话,早就吓的六神无主,浑身发抖,“妖……”
老和尚这才好像发现了什么,“哦,这位宝马通灵了?”
杨延玉道,“大师好眼力,的确通灵了。”
老和尚这才转过头,对着踢雪乌骓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也算是和他打招呼了。
“阿弥陀佛,施主莫怪。不曾想施主已经修炼到了如此境地。”
但是心里边却更加对这一行人好奇了。
再仔细打量一番,“施主是刚刚晋级高品的吗?”
很显然,他一眼看穿了踢雪乌骓的实力,似乎不大像七品的实力。
踢雪乌骓多么耗面子的一匹马,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杨文青道,“大师见笑,这匹马其实还并没有到高品,只不过有一点机缘,这才能够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