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前额。
我从阿银手里接过它递给我的安眠针剂, 再次睁开双眼时,药剂已经注入了他脖子上的肌肉。
“嘘……没事的,”双唇缓缓离开他的额头, 我安慰地抚摸着卡塔库栗暗红色的头发,它们比想象中要柔软很多,“只是让你睡一会儿而已, 不会有事的。”
他望着我,那双眼瞳比往常的颜色更深更暗, 像是一个深邃的漩涡要将我吸入。我强迫自己忽视他眼里所包含的一切感情和话语, 慢慢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哀伤地看着这个仅仅相处了两个多月的男人, 是时候要分别了。
药效发作很快。
暗红色的双眼一点点暗淡了下去,渐渐的,卡塔库栗的瞳孔中失去了我的影子。
我颤抖着伸出手, 覆盖在他眉上, 轻轻为他合上了眼皮。他看起来很安静,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像是终于散去了所有一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双眉不再紧皱、完全放松下来时, 与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可怖的赏金10亿大海贼派若两人。
我漂浮在原位,愣愣地望着他很久。虽然我对他说,自己也比他以为的更加了解他, 可那些都是隔着屏幕,如今我真的见到了围巾下卡塔库栗原本的模样, 我的目光一遍遍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好像终于能够把他的样子印刻到心间了。
突然,一声汽笛的声响将我惊醒。
堂吉诃德的货船烟囱上冒出灰色的烟,马上他们就要出航了。
我必须要走了。
慌忙之中, 我迅速帮他把围巾戴好,遮住了下半张脸颊,如果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话,我不可能让其他人看见他的脸,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他孤零零地放在码头上,太显眼了。
但是卡塔库栗太沉,我只好借助疯狂钻石的力量a,与阿银三个‘人’合力才抬得动他,将他隐藏在了港口的集装箱区内。高大的男人坐在地上,背靠着集装箱,阴影再一次笼罩了他安静的睡颜。
安眠药剂的分量不多,尤其是对于他这样5米的体型来说,最多也就够我刚刚离开托特兰群岛海域。再次确认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之后,我毅然而然地转身离开。
剩下的事情就一路顺利了,隐蔽气息之后,船上并没有人察觉到我的潜入。我用见闻色大致扫了一遍,都是普通的货物,似乎真的就是一艘做生意的商船而已。也可能是多弗朗明哥不敢背着凯多太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他与玲玲之间的交易只是普通的贸易往来。
也正因如此,船上没有干部或者高级的家族成员。
这让我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我就更有信心能够把控,因为要在船上待很久,超过能力掌控之外的人就不好办了。没有办法估计托特兰抵达德雷斯罗萨究竟需要多久,也不知道艾斯处刑的确切日期,我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这一切还来得及。
经此一战,我的控制果实能力飞速跃进,阿银总结道只有真正的实战才能让人提升,之前我的那些训练不过都是打假把式,生与死的危急关头往往能令人潜力爆发。
随便在船上找了个空房间,现在我已经对居住条件没什么要求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一切试图进入的人都会被我用果实能力控制,让他们突然想起一些非常要紧的事情等等,避免其他人闯入。
就这样到了中午,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我随眼一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海面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应该是一艘船。这立刻令我警觉了起来,我不会航海术,自然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但比较我乘坐的这艘船的航向,至少应该不是big mom海贼□□来的追兵。
偶然路过的船只?海军的巡逻船?……种种猜测不停跳跃到我的脑子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黑点终于变得能令我看清了,可……雷德·佛斯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太对劲,此时我应该还没有离开玲玲的势力范围——从海水的颜色上能判断出来,香克斯身为四皇,本不应该这么靠近玲玲的领地的。
我心下一沉,一定是他们收到了婚礼请柬!
猜出我不是自愿结婚,所以来找我了吗?他们就这样去质问玲玲,一定会与big mom海贼团发生冲突,这可是两个四皇团!如果因此有了人员伤亡,我……我还有什么颜面再次面对红发海贼团?
然而心底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滋生出来一丝窃喜——大家来找我了,他们是在乎我的,即使我三番五次地拒绝成为他们的伙伴,在我遇到危难之时,他们依旧选择前来解救我。
我不该因此而高兴的——可能因此爆发战争、可能因此有人受伤,我怎能如此卑劣地、几乎要喜极而泣呢?
“不,不会的。”阿银马上安慰我道,“双方人都发现你不在对方手中,不会起太大的冲突的,应该会以找到你为最优先。”
我咬紧嘴唇点点头。
但名为‘感动’的感情依旧令我眼角发烫,我紧紧扒着窗户,指节用力到颜色发白。那艘以红龙为首的船在我处于两个月的陌生环境之后是如此的熟悉,连海贼旗上的骷髅都变得和蔼可亲了,红色的刀疤与格里芬,那是属于香克斯的标志。
我忍不住用见闻色去打探那艘船上正在发生什么。
“看,头儿,海水已经开始变色了,”拉基·路兴奋地说,“我们已经进入托特兰的海域了!”
“真是一趟漫长的旅程啊。”耶稣布轻笑着,手里摆弄着自己的□□。
那个红发男人正站在船头处,黑色披风在身后簌簌作响,他的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是啊,希望她不要等得太着急。”
“丝黛拉见到我们一定会很开心吧?”、“两个多月没见了,不知道小丝黛拉现在怎么样了呢?”、“那些夏洛特们肯定不如我们好好对待她,这段时间真是委屈她了啊……”
所有人看着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或许在我心里,我早已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伙伴了。
听着听着,我开始不自觉地掉眼泪。
原来有人关心的时候,人真的会突然变得脆弱,仿佛一瞬间所有挤压着的恐惧和委屈都爆发出来,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抱抱我就好了,如果有人能让我依靠就好了。
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触感的、小小的身体拥抱住了我。
是阿银。
我明白它的好意,可是这个拥抱不属于人类,也没有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到雷德·佛斯号上。如果到了香克斯和贝克曼身边,我一定会很安全吧?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也不用再担心玲玲会派人追捕我,他们会处理好一切的,他们会保护我……
但……我不能。
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会在接我离开托特兰之后,马上折返回前半段去阻止艾斯的处刑。他们也一定知道我也想去,可是……他们大概不会允许我去的,任何认识我的人,可能都不希望我出现在马林梵多的战场上。
香克斯和贝克曼与卡塔库栗不是一个等级的,恐怕我没有办法利用控制果实绕过他们,前往海军本部。
接下来的这段旅程,我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忽然,之前一直在沉默的贝克曼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我吓得连忙蹲下身子躲在木墙后面,以免被他从窗户里看见。
“这次看清了,是堂吉诃德海贼团的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船。”灰白发男人这样说。
我尽力遮蔽自己的气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似乎没有过多怀疑这艘船,只是确认了一下身份之后,话题就又回到了进入托特兰海域的作战计划。
见红发海贼团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这边,我慢慢撤掉了见闻色,重新站起身,默默地望着那艘逐渐远去的船,一直到它再一次变成一个看不清的黑色小点,我才双腿瘫软地坐在地板上。
就此一别,下次再见就是战场了。
“卡塔库栗!”夏洛特·玲玲怒吼着叫次子的名字,怒火令头发都冲天飞起来,“你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其他子女都低头哆嗦着不敢吱声。
暗红发男人淡淡垂下眼眸:“抱歉,妈妈,我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有逃跑的心思了,没有对她设下防备。”
女皇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一时间还无法反驳。
谁能想到丝黛拉在演戏配合了两个多月之后,在仅离婚礼7天之前逃跑了呢?
“她居然敢……!”玲玲怒火中烧,攥紧的拳头令满手戒指发出金属摩擦挤压的咯吱声,“请帖都已经发出去这么久了,临时取消婚礼……我在新世界还有什么面子!?”
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这确实丢大人了,宾客们已经陆续开始抵达,她甚至已经收下了一部分人的礼物,每天都在盼望婚礼蛋糕,可现在居然告诉她,婚礼办不成了?
“说!她是怎么逃跑的?乘坐什么船离开的?”如果让她找到是谁……她一定不会放过。
“抱歉,妈妈,我也没有看到。”卡塔库栗低声说。
这时,一个扑克牌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妈妈,不好了!红发的船已经进入群岛范围内了,派去拦截的船只都……再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靠近蛋糕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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