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做了利用他们的情感这样的坏事, 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愧疚。
或许是内心深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吧?
明明丝黛拉是海军的后代,父母牺牲之后就没人管了, 我知道东海那种地方肯定是比不得本部,可是沦落到了贫民窟也太过分了。
我和斯摩格并肩走在庭院里的小路上。
气氛有点尴尬,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他看起来想要安慰我,几次眼神都向我飘来, 但随后又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气馁地塌下了肩膀。
斯摩格是我心目中的‘好海军’, 还记得第一次在罗格镇出场的时候,一个拿着冰淇淋的小女孩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 冰淇淋洒得哪里都是,就在我以为他会发怒的时候, 他却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头发温柔地道歉:“抱歉, 叔叔的裤子是坏蛋,不小心吞掉了你的冰淇淋,叔叔之后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甚至比本部的任何一个海军的印象都要好一些,所以我没有把心里的怨气带到他身上。
懽宴阁这条后路开得似乎离军区的某个偏门很近, 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两个海军站岗守着铁门, 看见斯摩格之后, 他们只是扫了我一眼, 就敬礼将我们放了进去。
本部的大楼确实很气派,就是太——高了,哪怕我点了体力的点数,跟斯摩格一路爬到最顶层还是累的气喘吁吁,白发男人倒是气不喘脸不红的, 看来哪怕有系统的加成,我还是和本土练过的人类有很大的差别。
希望科学部的贝加庞克博士能每天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奇怪的东西上面,既然有领先世界500年的科技,赶紧给本部安装个电梯啊!到底是多少年没有翻修本部啦海军这么穷的吗?
“就是这里了。”斯摩格走到一间办公室前面,绅士地为我拉开房门,“请不必过于拘谨。”
我礼貌地对他道谢,走进去四下打量了一下,看起来和战国or萨卡斯基的元帅办公室差不多的样式,没什么个人的风格,又或许这里房间都长这样。正对着门口的就是办公桌,旁边有张小椅子,稍加思考之后,我走到了角落处会客专用的沙发前。
白发男人退开一步,刚要转身离开,又犹豫了一下,回头皱眉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是海军的失职。虽然知道现在已经多说无用……总之,泽法老师是海军中威望很高的将领,他一定不会再令你失望的。”
感觉到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我扯了扯嘴角:“谢谢您。”
他点头:“我会传达泽法老师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指令,我还需要回去,就不为你泡茶了,请自便。”
等斯摩格离开之后,又让阿银确认了一番附近没有人,我忍不住拉开门到走廊中去,用红漆刷了的栏杆下就是马林梵多整个岛屿,属于夜晚微凉的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有另外一层墙壁,阳台式的木廊能直接眺望整座岛屿的风景,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只有码头的灯塔还张扬地亮着,剩下星点住宅区的灯火在黑夜中遥远的下方微微闪烁。
这原本是我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地方,然而我现在却站在这里。
刹那间,孤寂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吞噬了我。哪怕千万盏灯全部点亮,也没有一盏是为我亮起。懽宴阁依旧灯火通明,我向那个方向看去,却看不到附近自己住的那栋4层小楼。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一直运气都很差,所以在阿银给出选择加点数的时候,第一个就加满了幸运值,或许是希望借此慰藉自己。然而实际这么看一看,我的运气似乎完全没有好转一丁点儿,到哪里都很倒霉。
“所以那个时候都告诉你啦,幸运是很模糊的界定,与其把一切都赌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还不如体力、力量、速度这样有实际效果的更加划算。”阿银有些无奈地说。
“不……你是不会懂的,阿银。”我抬头眺望更远的远方,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幸运,这是世上唯一让人嫉妒的东西啊。知识也好、力量也罢,只要努力学习、锻炼,总有一天会有进步,但人唯独改变不了自己的运气,仿佛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有的人生下来就在富裕美满的家庭,有的人天生拥有美貌,有的人一生都一帆风顺……
那些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人,只不过是好运的受益者罢了,不然就会变成心存怨恨的失败者。有人买一张彩票就能中绝大部分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或者不往那么远说,和你同样玩游戏的人随随便便单抽就能抽到心仪的卡,而你则需要付出成倍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但是如果能让你选择呢?你想要做一个幸运的人,还是不幸的人呢?”
我难得会一下子说这么一大段话,阿银沉吟了半晌,最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一直是这样想的,黛拉。虽然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一直坚信,所有人的幸运都是平等的,只不过你过于关注自己没得到的东西,所以忽略了你已经拥有的。
不要总是看别人比你多了什么,想想你收获的一切——虽然有不走运的时候,可是你不也收获了鹰眼、红发、雷利和夏琪他们无条件的支持吗?还是说,你在怨恨你的父母‘抛下’了你呢?”
“我不知道,阿银。”我迷茫地说,“我……也不是怨恨他们。”
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似乎记得乔鲁诺叔叔告诉过我一些有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他们是战死的,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外祖父也是,‘他们’都是。虽然没有在原本世界的历史中留下姓名、也不曾有人知道他们为了拯救世界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可那是实际存在过的。
我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与这一切相比,我的那些愿望——成为好莱坞明星、生活在和平的岛屿上,就显得太过渺小可笑了。然而我总是和他们有一种巨大的割裂感,明明家人们都是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我就这么……平凡呢?
在福利院生活时,我羡慕那些父母双全的小孩,即使到了现在、在香波地群岛的肥皂泡游乐园里,我依旧不敢看那些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我怕我会在香克斯面前掉眼泪。
就在我打算在意识中再跟阿银说点什么的时候,小小的二头身皱眉抬手制止了我的动作:“等等,有人过来了。”
我记得泽法让斯摩格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来着?而且大半夜了,还有人留下来在这里加班吗?
来者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海军,中年男性,看着趾高气昂的,背着手朝我走来,下巴快要指上天了。虽然不会看军衔,但是他胸前的标志,杠杠比斯摩格少上不少,我估摸着大概是大尉一类的级别。
我皱眉望着他,摸不清他的来意,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就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他轻笑着说,一幅自以为察觉一切的模样,我看了几乎要憋不住笑。
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维持冰冷的声线:“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没有接到斯摩格大佐的指令吗?谁都不可以靠近我。”
“切,”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将他逗笑,男人十分不屑,“斯摩格?大佐?就他也配命令我?不过是东海支部的一个大佐而已,到了本部至少要降级三等,能去参加那种聚会,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泽法的学生罢了。”
我挑挑眉,本部居然也有这种蠢货,海军的名声都是被这种人败坏的吧?
他用下巴对着我命令道:“快点从实交代,以为元帅大将们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节省时间。”
压根就不想理他,我打了个哈欠,胳膊架在栏杆上继续看风景。
男人似乎恼羞成怒了,神情变得凶恶,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恶狠狠地说:“喂,女人,你可别不知好歹!真是的,好不容易让我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快点,要是你交代了自己是如何演戏欺瞒他们的,我升职之后会找人在监狱里多加照顾你的。”
可把我逗笑了。
“我看蹲监狱的人应该是你。”我嗤笑一声,甚至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大尉气炸了,连自己是海军、我是根本没有定罪的无辜平民都忘记了,抬起拳头就向我挥过来——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连同没办法对那些高级将领撒出来的气一并,我抬起手臂准确地格挡住了他的攻击。
‘叮——’来回震颤的颤音响起,金属碰撞时的敲击声回荡在我耳边,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大尉却哀嚎着收回了拳头。
“没想到你这女人居然还隐藏了这种实力!”他气急败坏咬牙说道,“我达内尔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跑了,然而我没有精力去分给他,我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刚才我都已经做好了会骨折的准备了,可居然完好无损,好奇之下,我掀开袖子一看,格挡那处的皮肤变得如同纯黑色的金属一样,在月光下泛着细微的光泽。
等我再想仔细观察时,却已经维持不住那种状态,皮肤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即使出现得十分短暂,我也认得那是什么。
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以我外来者的身份绝对无法学会的、属于这个世界的能力——武装色霸气。
我怀疑地看向阿银,希望它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它拟人的面部也出现了明显的困惑神情,摇摇头向我表示它也不知道原因。
……算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指望不上它什么。
但是往好了想,如果学会了武装色霸气,或许我就能强化自己,从根本上提升自己的实力。
刚才那段经历除了让我知道这个达内尔是个蠢货以外,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总是把自己当成异世到来的人,下意识地想要与这个世界割席,自我逃避般地说服自己只要到安全的地方就好了、只要避免冲突就好了。然而这里已经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了,哪怕同样都有法律的存在,法治却不健全,整个社会也没有一定的道德约束。
之所以达内尔会逃走,不是因为我占理,也不是因为害怕泽法的命令——他是海军、我是平民,怎么看他们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一个试图替上司排忧解难的大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为,我的实力在他之上。
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好使。
虽然残酷,但这是事实。而我一直认为自己会尽快收集到能量离开这里,所以抱着侥幸的心思,安心当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
殊不知,这个世界的人却能轻易打破蜗牛根本不坚固的外壳。
前所未有的,我迫切地意识到自己需要变强。只有变强了,我才能有话语权,我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我的腰板才能挺直。哪怕现在我是巧妙地利用了将领们对我的愧疚,但获得的充其量只是同情和怜悯而已。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从前都是阿银在后面用鞭子抽、用尽手段逼迫,我才肯磨磨蹭蹭地动弹一下,去补充我不愿意补的能量。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抓住每一次能获得能量的机会。
哪怕这种选择已经让我快要分裂成两个人,让我变得越发痛苦、越来越厌恶自己。
在我还有良知的那一面,交换能量这种变强的方式,让我本能地感到无力、恶心。即使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被迫这样做的,这还是和我之前拥有的一切价值观发生冲突。我变得没有感情、和不同的人睡觉,身体感觉到愉悦的同时,我的内心却在滴血。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爱’的资格。
米霍克不求回报的帮助也好,香克斯对我强烈的感情也好,会让我觉得恐惧,因为我没有能拿出来交换的东西,我收割别人的‘爱’,却自私地表示:看,因为爱爱果实的原因,我必须当一个没有感情的能量收割机哦~
这样的我,凭什么值得他们的付出呢?我根本不配。
然而纯粹理性的那一面,为了回家、为了生存下去,我忍着想吐的**,压抑一切情感,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既然生活已经变成了这种烂样子,为什么不接受它、享受它呢?虽然不能算是完全自愿的,至少多弗朗明哥长得帅啊,■能力强啊。
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无比冷静地开始思考——那么若是在海军中选一个幸运的小朋友当工具人,我应该挑谁好呢?
一会儿坦白了爱爱果实的事情,他们一定知道我不补能就会死,只要找一个能同意我们两方真的只是单纯交换能量,不互相干涉、不谈感情、即使结束关系也能好聚好散的人不就可以了?
我可真是个坏女人。
那个不知名的恶魔果实汁水的力量一直在影响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终于感觉到不堪重负、头疼到要炸开了,意识自己不能继续在外面吹风,我重新回到泽法的办公室,左思右想,打算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嗯,就是小憩一下,不会太久的,攒足了精神我就起……
意识恢复的时候,透过眼皮我意识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忍不住打个哈气,边睁开眼睛——然后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停下了。
我猛地把张开的嘴巴合上,发现自己正横躺在沙发上,木屐被脱下来整齐地放在茶几旁边,身上盖了一个背后写着‘正义’的披风。
泽法坐在办公桌后面,卡普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咔嚓咔嚓’吃仙贝。
而我对面的沙发上,排排坐了三个人,乖巧如同小学生。
呵,小场面、小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妹本周目内心冲突最强烈的一次了,但这只是妹妹目前陷入负面情绪、自己的想法而已,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妹(觉悟):在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我明白了,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人越是工于计谋,就越会因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失败,除非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海王)。我不做人啦——
阿强困惑:星星怎么dio里dio气的?这孩子变异了,不能要了
徐:?欧啦
妹(火上浇油):yyyyyyy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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