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家来都来了, 我总不能说‘你把东西放这,你可以走了’吧?
况且还是打着泽法老师的名义来的,我只好僵硬地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他又毫不费力地提起那个塑料袋从卧室出去了,我连忙去门口玄关处找新的拖鞋——幸亏当时给萨卡斯基买的时候考虑到或许以后会有人来家里做客,就多买了两双。
然而等我拿着拖鞋去厨房时, 库赞正对着冰箱苦恼,上下两扇门都被他打开, 但是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地方。
等等,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麻烦啊……”库赞叹了口气, 看看那一大袋子吃的,又看看我的冰箱, 再看看呆滞的我,“丝黛拉, 你应该换一个冰箱了, 这么小的话,怎么储备足够的食物啊?”
“……我每天都去买新鲜的,谢谢。”我无力地扶额。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颠覆了三观一样震惊的事情,瞪大了双眼望着我, 神情中充满不可置信。我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拜托青雉先生你到底是有多懒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库赞的时候, 完全没有另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甚至会觉得他很好相处,明明之前说过的话也不多,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就好像我们之间的氛围本身就应该这样放松、自然。
“那,把这些都冻起来吧。”他最后这样下结论。
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困惑:“哈?”
说罢, 厨房里突然多了一股冷气,从男人手心处逐渐开始结冰,眼看着就要朝那个可怜的购物袋伸去,我连忙抱住库赞的胳膊:“诶诶诶,你干嘛啊?”
动作被打断,他不解地挠挠头:“冻起来放在一边——我不解除能力,冰不会化开的。”
……不是,是这个问题吗?你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常人不太一样?
“你不会是打算冻这么一大坨东西然后直接放在我厨房的地面上吧?”似乎叫我说中了他想要做的事情,然后库赞自己也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只好放下手臂——但是已经结成的冰没有化开。
“而且根本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冻起来好吧?”我鲨鱼牙大吼,透过浅白色袋子看到了挨着边的草莓、樱桃等水果,“冻起来了再化开还能吃吗?”
库赞再次挠挠头,叹气:“嘛,刚才买的时候都是随便拿的,忘记有什么了,居然不是全都需要冻起来的吗?”
……你真的够了。
“算了,”我摇摇头,怎么都是大将、还是一个老师带出来的,性格就能差这么多呢?“给我吧,我分一下类,再看看能不能放进冰箱。你去沙发上坐吧,我一会儿烧点水泡些茶。”
毕竟是客人,和萨卡斯基不一样的,我到底还是要招待一下。
于是库赞思考了一下,自己出去了,我蹲在地上分分捡捡,发现东西种类真的很杂,像是在超市s型走位每个货架都随手拿了些东西放进购物车,又一股脑塞进了购物袋一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还有电池、晾衣架、粘毛滚轮刷,以及一卷保鲜膜。
还真是啥也没看啊。
半晌后,等水烧开了,我泡好茶走向客厅——是我喜欢的绿茶,萨卡斯基喝的都是很苦很苦那种,我受不了,生活本来就这样苦涩了,为什么不来点甜蜜的呢?之前看见我往自己的绿茶里放蜂蜜,未来的元帅大人差点手抖把自己的杯子打了。
库赞正翻看萨卡斯基随手放在茶几上没拿走的书,我觉得有点尴尬,赶紧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戳:“泽法督查说什么了吗?”
他的视线从《伟大航路岛屿气候特点大全》上抬起来,回忆了一下:“嗯……好像也没说什么,就说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如果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不是我的话,我大概还能笑着说一句“老师真是好助攻!”。
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太妙了。
我能理解他们怕萨卡斯基就这么离开会惹我生气,想着马上安排人过来看看我到底如何了,但也不必这么无缝衔接啊?
话题一下子就断在这了,我不知道接什么,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对了丝黛拉,自从来到马林梵多之后,你出过岛吗?”过了半晌,库赞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
我诚实地摇头,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一般从这里出发想出去玩的都是奔着香波地群岛去的,但是我刚从那儿来,暂时也不想回去了。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坐直了问道:“那你想出去吗?”
眨巴眨巴眼睛,我好奇道:“去哪啊?香波地吗?但是我们不能一起……来着。”
我塌下肩膀。
不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人单独出现在一块,也不能被别人看到,和萨卡斯基协议补能这段时间,我们从来没有在外面碰头过,他都是晚上来、从天上用月步走,直接落在我的阳台上——感谢我当时买了顶层,还有赠送的露天阳台,对面是斯摩格、长期没有人住,别人也看不到有人进入了我的房间。
尽量让自己忽略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好像和萨卡斯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虽然实际上不是,可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当库赞提出可以出去的时候,我内心雀跃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是下一秒就冷静了。
然而他摇摇头:“香波地太显眼了,虽然我们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但是可以去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的地方?”
“嘛,”他卖了个关子,直接站起身说,“到了就知道了。怎么样,想去吗?”
我当然想去!有人能陪我一起出去玩的话当然好,原本的世界我就没有什么这样的机会,到了这边就更没有了,上次还因为醉酒难受没能和香克斯去肥皂泡公园玩,最近甚至连和别人一起出去的资格都失去了。
察觉到我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兴奋和期待,库赞唇角向上弯了弯:“那么现在就出发吧。”
我睁大双眼:“现在?”
“说走就走,这不是很浪漫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还有5分钟时间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请尽快,可爱的小姐。”
我火速打包了去其他岛屿需要的基本物资——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从前只敢在脑子里想想,可是在我毫无准备、也毫无打算的时候,我居然马上就要这么做了!
就在我开心地让他帮忙拎一下包,拿钥匙把花房的门锁上时,我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了一下,怀疑地眯起眼睛抬头望着他:“等等,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你跟元帅请假了吗?”
库赞的眼神可疑地飘了飘,他虚握拳咳了一声:“那个,不需要请假的。”
什么想带我出去玩,分明就是你自己想翘班,这下可算是找到一个元帅无法拒绝的理由了,前一秒想到这个点子,下一秒就忽悠我跟着一起溜了。
见我脚步粘在地上,他只好威胁到:“你就说去不去吧?”
咬咬牙,他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去,当然去。”
“等会儿,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晕船来着。”
“没关系,我们不坐船。”
于是,坐在一辆自行车后车座上吹海风时,我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就这样走了?
夜色中,马林梵多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来时留下的一条冰痕一直延伸向远方,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裹紧了库赞的披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私奔的感觉——用再奇妙一点的比喻来说,那就是已经穿好了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红毯上时,突然被闯进教堂的另一个男人拉着逃跑一样。
我赞叹地看着这条冰提供的道路,这个能力真是太方便了,就是骑自行车有点累——好在不需要我自己骑。
“呐,库赞,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到呢?”我抱着他的腰,从一边探出头来望向前方的大海,黑夜里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辨别方向的。
然而我只觉得兴奋无比,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未知的目的地和这种大胆、出格的行为,无论是什么都能让我忘记现在的一切烦恼。
那种曾经经历过什么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好像我不是第一次坐在谁的自行车后座,跟着谁不打招呼地偷偷溜出去,又把谁气得够呛,回来一起挨罚、再一起大笑。
我低下头,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仔细一瞧,是淡粉色的半透明水母,直径有餐厅的红酒桶盖那么大,从大海的深处涌动着向我们靠近了,像一顶粉色的小伞。然后是一只、两只、几十只……最后整片自行车下路过的海域都变成了浪漫的粉色,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天上的星星并不明显,我听见风吹动披风下摆、海浪、以及自行车链条的声音。
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还有这群安静的水母。
如同梦境一般美好、虚幻。
我的心突然变得柔软了下来。
从裹紧的披风里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我拽了拽男人的衣角,声音轻到不愿打扰这些安静的水中仙子:“你看,库赞。”
很久很久,男人都没有回应。
就在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啊,我看见了,丝黛拉。”
作者有话要说: (对黄猿)笑死,根本偷不到,人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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