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幻晴到底还是个开朗的性子, 快到家时就已经缓了过来。
两人特地绕了路线，重新经过开着幽光花的地方，白天过来, 所有花都蜷缩成了小小一团花苞。
余幻晴遗憾地趴在墙边看了会。
墨九道：“想看的话，我们停在这等。”
“算了, 先回去吧，下次再过来。”
这个下次应该是明年了，幽光花的花期很短，只有这么几天，等下次过来时花就已经完全凋谢了。
潜艇继续前行，本以为能顺利到家，没想到半途中又出现了一些意外。
操控台突然发出一阵语音提示：“舱体外发现寄生物，正在扫描外舱，请稍候。”
正躺着清理毛毛的余幻晴和墨九都疑惑地抬头：“寄生物？”
“我出去看看。”墨九打开舱门游了出去, 余幻晴立即跟上。
买来潜艇到现在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两人都有些好奇。
如今的潜艇外壳都有特殊涂层, 很难有什么东西可以寄生上去, 两人找了一会, 发现在潜艇尾部不显眼的地方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凸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贴上来的，乍一看相当恶心。
这些寄生物并不大，每一个都只有巴掌大小，外表灰白色的，像被风吹日晒了许久的石头一样。寄生物朝外的顶端开了个不规则圆形的口, 口中两道竖线, 挨在一起犹如一双双眼睛在朝外张望。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余幻晴嫌弃地皱起了脸。
“应该是藤壶。”墨九道, “除了寄生没什么危险。”他掰掉一个藤壶下来让余幻晴看。
“竟然是活的。”余幻晴捧在爪子里看了一会, 突然问道，“这个可以吃么？”
墨九：“……”
他沉思，是不是自己平时没有给余幻晴吃饱，似乎别的海獭也没有这么贪吃来着。
没得到回答，余幻晴打开终端搜索了一下，发现这种藤壶确实是可以吃的，味道还不错，能直接煮着吃，也能晾干后煲汤，味道很鲜美。
食物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不尝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让潜艇清理下来，带回去尝尝。”她搓着手，口水都快要落下来了。“我先抠几个回去试试。”
说着上手抠了好一个下来，抱在怀里进了舱内。
两人进舱的瞬间，潜艇控制台又传来提示：“是否开启清理模式？”
墨九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余幻晴仔仔细细地把藤壶洗干净放进了锅里，随后才让潜艇执行清理操作。
藤壶其实是海中最讨人厌的一种生物，它们能在任何海域生存，繁殖速度非常快，且能在任何绝大部分物体上寄生，比如石头，潜艇外壳，建筑外墙，有时候甚至是动物身体上，比如鲸或者乌龟。
一旦寄生在动物表面，藤壶就会立即分泌出堪比502的强力胶，将自己牢牢地镶嵌进肉里，并且会在动物表皮上大量繁殖。不少乌龟因此而死。
每个城市都有专门清理藤壶的队伍，这已经成为一种专门的职业，医院也有对应科室来治疗被寄生的动物。
藤壶清理者不仅仅是清理寄生在石头上的，也着重会帮助被寄生的普通动物们。
大部分藤壶都被送到了加工厂加工成各种零食或者调味料的原材料，虽然藤壶讨厌，但藤壶制品却一点都不讨厌。
因为原材料来源简单，因此藤壶加工品的售卖价格都不高，是一种相当美味且受欢迎的食品。藤壶胶也是一种相当重要的原材料。
有了吃的余幻晴什么感伤都抛在了脑后，她蹲在锅边，盯着上面显示屏，直到煮熟后往里面洒了点盐，也不顾烫就直接往外捞。
余幻晴捏着藤壶感慨：“煮熟了感觉还不错，闻着也好香。”
潜艇自我清理已经结束了，一大网兜的藤壶被拖了进来。
大部分潜艇外壳都能防止藤壶寄生，有专门的的液体涂层，不过这东西对潜艇的危害不大，还能当做食物，因此很多人都选择不开启涂层，售卖潜艇是也是默认不开启。
余幻晴已经吹凉了一个藤壶开吃了起来。
墨九在操控台询问是否开启防止寄生时默默地选择了否。
藤壶肉吃起来还不错，余幻晴一脸惊喜地招呼墨九过来一起吃，他刚游过去，手里就被塞了一个。
“你快尝尝，真不错，肉特别嫩，像虾肉一样。”她边吃边向往地道，“我刚刚看终端说热带地区生长的藤壶种类更多，这个还不算是最好吃的。真想都去尝尝。”
“那就去。”墨九道。
“啊？”余幻晴疑惑看他。
“想去吃那就走。”墨九重复道，大有立即就上路的冲动，他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有想法就立即去做。
现在有潜艇，不管去哪里都又快又安全，也不会缺食物和娱乐，他们两个随时都能说走就走。
余幻晴老早就有一颗环游整个海域的梦，却因为各种原因拖到现在都没有行动。想走是可以，但这才刚从外回来，她还是想先回家看看。
“你说得对。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家吧，让我好好做个路线规划，我要去看珊瑚海，红树林，还要去大陆！吃遍整个海域！”余幻晴高举拳头。
“好。”墨九温声应着。跟余幻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无聊，不管去哪里都令人期待。
等余幻晴将一锅藤壶吃完，潜艇也已经到了家。
她费力地将一网兜藤壶往山洞里拖，这么多还挺重的。
墨九见状，无奈地接过网兜：“我来吧，你先进去。”
“好，我进去准备锅！”余幻晴赶紧奔回屋里。
之所以要这么快全都给煮掉，是因为这东西繁殖的太快，虽然味道还不错，她也不想以后整个山洞包括外围都长满藤壶，那视觉效果也太恶心了。
等墨九把藤壶拖进来时，余幻晴已经把锅给开好了，她拍着锅沿：“倒进来吧！”
于是两人回来的第一件事，没有换水没有喂鱼没有清理，就先煮上东西了。
趁着锅里的食物还在煮，墨九先到各个山洞转了一圈。
洞内养的鱼也需要喂的，先前那些星光饵料早就被消耗一空了。
余幻晴穿上防护服跟在他身后，住在这里这么久了，她也是头一次喂鱼。
她一边撒饵料一边疑惑：“这些都是你抓来养在这的么？”
墨九摇头：“大部分不是，是原先就生长在这里的。”
这山洞形成的相当奇特，他能发现也是意外，后来觉得很适合居住就略改造了一番住下了。
绕了一大圈喂完了鱼，藤壶也煮好了，余幻晴躺在锅边非常耐心地将煮好的藤壶肉剥开放在锅上烤制成干，当做小零食来吃。在吃这件事上她总是特别有想法。
忙完之后天也很晚了，洞中漆黑一片，两侧的壁灯缓缓亮起。
余幻晴还想着要去哪的事，躺下也没睡着，开着终端想查一下人鱼世界版的旅游攻略，结果发现先前发出去的十万玩偶奖品已经差不多全部收货了，现在粉丝们都在网上反馈。
“晴晴的礼物收到了，是这个最小的，比想象的还要更可爱，挂在小包包上当饰品了，在街上转一圈收获了无数羡慕眼光，哈哈哈，开心。”
“我这个是最大号的，抱着超级软，这个毛毛的触感跟以前买的那些都不一样，跟真海獭毛一模一样，还没抱一会就被家里孩子抢走了。如果能售卖就好了，想再买几个，我也想抱着睡觉！！”
收到礼物的都在炫耀，没收到的这会疯狂吃柠檬。
二手转卖网上，一个海獭玩偶的价格卖到了一万还秒没。
因此有粉丝开了意向调查，希望出玩偶的请愿达到了近百万人次。
余幻晴抓了抓肚皮的毛，也觉得这个想法挺好，但头一次正经做生意她还有点紧张。
是继续委托代工厂加工然后找个店铺代售，还是自己开个公司？二者操作起来都不一样，投入多少她也不清楚。这种事还是得专业的来，于是她又找了安娜。
安娜沉吟半响后给出了建议：“可以继续委托上次制作的公司，他们质量不错，可以合作。售卖的话，如果你不想麻烦，就委托给其他公司代卖，客服也有代卖公司来管，这样一来你只需要付一部分代理费用就好。当然，如果你想将这件事做大的话，我还是建议自己开公司。”
别看以前设想自己开工厂开公司脑补的有多好，这会真要行动了，余幻晴还是有些忐忑。
她侧头看向一旁的墨九，爪子摸摸他的脸，又从他的脸摸到脖子腹肌，摸得墨九莫名其妙地按住了她的爪子。
“怎么了？”
“我开公司怎么样？以后我当老板，你就是老板娘，坐镇公司当吉祥物。”余幻晴用眼神上下扫视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墨九摸摸她的头顶，对她这种日常调戏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需要帮忙么？”
“暂时不需要，我也不知道流程怎么样，找代工厂不需要做实业，应该只要注册个公司就好了，这里应该也有帮办这种业务的财务公司，我找找，交给专业人士。”
余幻晴投入开公司当老板的梦想中去了，墨九这边也没有闲着。
上次余幻晴爆出给她视频配乐的就是自己后，这几天陆续有公司找过来，有邀请他加入公司做签约艺人的，也有来邀约他歌曲的，风格要求都写好了，想要他出个试听小样，给的价格挺高，一首百万，这是给中上层音乐人的价格了。不过这些要求的风格都跟他之前做的那个有些类似。
墨九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从哪泄露的，他对这些邀请都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把请他签约的放在一边，他着重看了那些约歌的。
鲛人跟人鱼最大的通共之处就是挺爱唱歌，甚至比人鱼风气更胜，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来上一首，开心的难过的，全都可以用歌声传达。
但穿到这边后除了少数几次外他都很少开口。
若是放在刚认识余幻晴时候接触到这些邀请，墨九肯定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直接拒绝，现在他开始认真考虑。一方面是因为那一百万的报酬，另一方面，他想试着融入这个世界。
就像余幻晴一样，跟这个世界产生联系和影响，不再让自己游离在外面，当一个路过的看客。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墨九察觉后也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海獭一眼。
余幻晴正盯着屏幕看得出神，但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眨眨眼，她速度极快地咻一下撞上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很快退开，像偷吃到食物的小动物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墨九思考两秒果断游过去，也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刚刚还有点嚣张的海獭瞬间缩成了一团，愣怔地看着他靠近的脸。
墨九忍住笑，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翻着发来的消息，翻到最后还真找到一个感兴趣的邀请。
这是一家制作恐怖游戏的公司，游戏已经做了个大概，就差配乐，可换了很多都不够贴切也不够合适，简而言之就是不够吓人。
不够吓人的恐怖游戏还算什么恐怖游戏，公司已经前后请了不少音乐人效果都不理想，虽然墨九只有一首曲子，还不是恐怖类的，但他的音乐非常非常有感染力，能让人迅速又不自觉地沉浸进去，这种特质非常合适恐怖游戏。
他们是打算如果墨九不肯做新的配乐，就想买下先前那首配乐的使用权。一部合格的恐怖游戏可不仅仅只有恐怖音乐而已，温馨时刻也还是有的。
对方还很贴心地将自己的游戏试玩版一同发了过来，游戏名叫深海之谜。
墨九从没有玩过游戏，他相当感兴趣地打开了试玩版，晃晃怀中的余幻晴示意她看。
“这是什么？”
“一个没有完成的恐怖游戏。”墨九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余幻晴立即就关掉了自己的终端，兴致勃勃地道，“我喜欢这个题材！快试玩一下看看。”
墨九不太熟练地启动游戏，一团光瞬间将两人包括，接着布满整个山洞的宛如实体的场景在两人身边铺开，这是拟真投影类型的游戏，可以不借助设备直接投射到身侧，非常逼真。
这是第一视角的沉浸式游戏。两人化身成了游戏主角，在一片漆黑的深海里前行，耳畔隐约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可怕叫声，接着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他们必须操控角色躲避不被吃掉。
控制角色的界面是虚拟通过手势可以控制，不过这种情境下，人也不自觉跟着四处飘动。
余幻晴在墨九怀里被带着躲来躲去，黑暗的环境中，古怪的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的恐怖怪物确实有点可怕。不过有墨九在身边，余幻晴这个围观者有时间仔细观察那怪物，发现那是条长得非常丑的巨鱼。
追逐场景持续的并不久，他们很快被巨鱼追上并咬伤昏迷了，再清醒后就到了一片平静又祥和的海域里，周围是生机勃勃的海藻，游来游去的鱼，有同伴过来邀请他们去海沟捕猎，同行的有五个伙伴一起。
但这个海沟却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切事情都从这里开始。
同伴们开始一个个地神秘死亡，有看不见的动物在他们身边环绕，伺机而动。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海沟里慢慢发现了彼此的秘密，当所有人都在海沟中死亡之后，新的故事再次重复，海沟中看不见的动物正是另外一个他们，这一切的原因又要追溯到更久之前。
因为游戏很长，两人只玩了一部分，到第二次重复死亡回到海沟就关掉了游戏，余幻晴觉得这游戏的形式有点像自己过去看过的某部无限循环电影，还挺有意思，恐怖氛围做的不错，配乐确实如游戏公司所说的一样，差了点意思，少了点紧迫感。
余幻晴关掉游戏后就拉住了墨九的手臂道：“你上次攻击那些偷猎者的时候，发出的那个声音，还有我有次在海上听到的驱逐声，放在这里是不是特别合适？”
墨九揉了揉她的毛毛：“你不害怕？”
“你是说游戏还是说你的声音？游戏不怕，这都是假的，你的声音还是有点怕的，第一次听到时我跑了好远，要不是我破罐子破摔，不是，胆子大，就错过你了。那是你们鲛人的攻击方式？”
“嗯，每个鲛人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效果也不同。”
余幻晴真心赞叹：“那你是最厉害的那个，我当时看到鲸鱼成群跑掉。”
墨九笑了笑：“放在游戏里可以，就是得调整一下，不然玩家都吓跑光了。”
“那倒是。”
他很快给游戏公司回复了消息，表示自己愿意接下这个工作，试听小样等自己录好了过两天发给他们。
没想到还真能等到回复，游戏公司表示相当期待。
这是正经录音，得有好的设备，不然录出来的效果不好。上次给自己做视频就算了，余幻晴不想墨九的第一份工作出什么问题，非常上心地去购买了一套非常昂贵的专业录音器材和收音器，比做自己的事还要更紧张。
这么昂贵的设备，哪怕是大半夜都很快给送来了。
“你想好配乐了么？在山洞里录是不是会有回声，咱们去海面上吧，不行，海面声音也不对，太空旷，上次咱们不是经过一个海沟，去那里，实地录更逼真。”余幻晴很认真地出着主意。
墨九点点头：“确实是去海沟录比较好。”
“是吧！那现在走？！”意见被采纳，余幻晴立即就要往外走，被墨九一把拦住了。
“明天，现在已经很晚了，先睡觉。”
玩游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其实都已经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天都亮了。
不说还好，一说余幻晴立即哈欠连天，困倦一浪浪袭来。
她揉着泪汪汪的眼睛：“竟然这么晚了。”
墨九牵着她的爪子原地躺下，刚一闭上眼睛余幻晴就瞬间睡着了，他无奈叹口气，将海獭还捂在眼睛上的爪子给拿了下来。
录歌的事情没有耽搁，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就扛着一套专业设备出发了。
这个海沟的位置不太深，在海洋中层偏低的位置，并没有完全的到达千米以下的深层，太阳极好的正午依稀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因为无法进行光合作用，中层的生物大多体型偏小，但各种鱼类头足类甲壳类动物非常多，常能看到成群的小鱼群大片大片地飘过。
两人将潜艇在海沟里停下，余幻晴穿着防护服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等东西全部摆好后她看看墨九，犹豫着道：“现在开始么，我要不去潜艇里躲一躲？”
虽然很支持墨九的事业，但是那种可怕的声音她也不想听第二次。
恐怕这周围的生物很快要吓跑光了，希望他们能原谅墨九。
这个问题墨九老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伸出手晃着掌心的东西给余幻晴看。
“咦，这是什么？”
“是屏蔽声音的装置。”
极北城里到处都装着这个，余幻晴一时都忘记了。
“这好了。那我不用躲了。”
墨九给她手里塞了一个：“离我远一点。”
余幻晴带着仪器退到了潜艇边。
墨九飘在一堆专业设备前，深吸了口气，眉头微皱，表情认真起来。随后他轻轻张开嘴。
余幻晴恍惚看到一阵阵诡异的波纹在墨九面前出现向外扩散，周围原本安静觅食的鱼群像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以每秒八千米的速度极速狂奔离开，不过片刻功夫，视野里就再也看不到一条活鱼了。
再看看墙壁和地下，一阵烟尘弥漫，一只只背着壳的动物在拔足狂奔，能飘起来的也以突破极限的速度离开。
余幻晴也觉得脑袋嗡得一下，有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袭来，像极了第一次听到时的感觉，可怕到她立即退回了潜艇中，啪一下死死关上了舱门。
等进入潜艇后，恐怖的声音也依旧穿透厚厚的舱门传了进来。
余幻晴看着手里没有任何卵用的屏蔽装置，只想大喊一声。
墨九你买到假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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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存稿君出没>ω<
别问我到底有多少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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