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柱一怔,“你看我干什么?我孙女是这个老师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他是一伙的吧?”
元素眼皮微抬:“是亲孙女吗?”
“不是亲孙女又怎样?我一直对她很好,拿她当亲孙女,这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程淑琴下意识点头,董国柱真的是个很好的爷爷,当初她和男人二婚,董国柱给了很多支持,给他们买了房子,还接纳了她和前夫生的闺女杜佳人,是以程淑琴很感激他。
董国柱前几年死了老婆,这几年就一个人住,平常帮他们带带孩子,还总给她闺女买好吃的买衣服,这样的公公谁不喜欢?
“我公公不是那样的人。”
“你公公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你女儿并非无故跳楼,凡事都有个原因,把罪责推到老师身上,并不能让你减轻负疚感,就好像你给她配阴亲,不问她愿不愿意,只凭着你的想法随便找个男孩来,这是不可取的。”
程淑琴难掩愤怒,盯着她道:“胡说八道!一会说我公公有问题,一会说我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难不成我盼着我女儿死不成?我给她配阴亲不是为她好?”
本地未婚的人自杀,都有配阴亲的习俗,且花费不低,贵的都要几十万,她女儿这个对象,是有人牵线才搭上的,要是不爱女儿,她会费心来做这事?
“你是不盼,但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帮凶。”
“什么?”程淑琴面色震惊。
元素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杜佳人的牌位道:“死的原因,很简单,今天是她头七,就让她自己了结此事吧!”
说完,元素蹲再女孩的尸体旁,默念几句。
被这一闹,董国栋总不安心,还好他一贯对杜佳人不错,程淑琴根本不信那女人的话,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他一向很宠那丫头的,谁知那丫头想不开,竟然跑去跳楼。
董国栋脱了衣服去洗澡,谁知他刚进浴室,就听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吓了一跳,眯着眼问:“谁?”
一阵风刮过,门外没人回答。
董国栋打了寒颤,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闷沉的重物坠地声,就好像有人跳楼一样。
董国栋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他赶紧跑出去,却见楼下有个男人躺在那,这楼层高,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对方趴在地上,看起来是个中老年男人,应该是这幢楼的,是谁家的男人想不开?
董国栋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给物业,物业一听很快出来,可对方查了半天,责怪道:“董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根本没人跳楼。”
“没有人?就在我们家楼下,我从这看那人还躺着呢。”
“我们找了好几遍根本没有。”
几个物业在楼下来回搜寻,好几次从那人尸体旁路过,就是看不到,董国栋急坏了,赶紧跑下楼,那男人不是还躺在那吗?怎么其他人都看不到?傻子一样!董国栋赶紧走上前,把趴在地上的男人翻过来。
因为脸着地的关系,对方的脸已经变形了,可董国栋却还是被吓得身体僵硬。
那男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跳楼的人是他!
董国栋吓得大叫,赶紧跑回家,真是邪门,他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跳楼?
等董国栋回家再看,那男人还在那,这次是趴着的,是谁把他的尸体翻过去?不!那人就是他,他还没死,哪来的尸体?
董国栋吓得浑身哆嗦,忽而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爷爷,你在怕什么?”
董国栋猛地站起来,“你是谁?杜佳人?”
一身红衣的女孩忽然出现,她脸色青白,面无表情地站在沙发边上,头发扎的很低,直勾勾盯着他。
“你是人是鬼!你给我滚!滚远点!别想吓我!”
杜佳人冷笑一声:“爷爷,这么快就忘了我了?之前你不是一直说要给我买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穿吗?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佳人,佳人在阴间很冷,还等爷爷给我买衣服穿呢。”
“你胡说什么!你早就死了,我怎么能给你买衣服?你别胡说八道!”
董国栋说着硬气的话,整个人却一直往后退,杜佳人那张脸毫无血色,让他浑身发麻,想到他干的那些事,杜佳人肯定不会饶了他,他开始求饶:“佳人,我是你爷爷啊,我们是一家人!你放过爷爷,不要再来找爷爷,爷爷会给你烧很多漂亮衣服。”
“爷爷,你说的什么话?就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你才必须跟我走。”
“饶了我!饶了我!”
杜佳人笑得凄厉:“爷爷,你难道忘了佳人当时一直求你,说佳人很疼,佳人不想做那种事,可你一直强迫佳人,还说给佳人买衣服穿,佳人拒绝了可你一直不听,佳人很难过,很疼!”
董国栋脸色一变,哆嗦着求饶,他是很喜欢杜佳人没错,可谁叫她小小年纪就长得那么水灵,他已经丧偶多年,一时没忍住,总喜欢抱着她,一开始她也没拒绝不是吗?他们是一家人,他给了程淑琴很多钱买房子,要不是他,他们一家哪能住的上新房子?
那晚他又强迫了她,可他没想到她那么脆弱,竟然跑去跳楼。
她怎么那么想不开!
杜佳人吃吃笑了起来:“爷爷,老师说过,人做了错事是要还的,我活着时已经很肮脏,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但是佳人真的舍不得爷爷,爷爷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永远在一起!”
“不……不要!”董国栋大喊。
五分钟后,董国栋摇摇晃晃地爬上阳台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楼下几个在搜寻尸体的保安一脸惊吓地喊他,可董国栋却像失了魂,不管怎么叫都不回答。
忽然,他跳了下去,砰地一声闷响,趴在了草皮上。
保安吓得大叫。
董国栋刚才说有人跳楼,他自己紧接着跳下来,难不成他说的跳楼的人就是他自己?
临死前董国栋在想,他趴在地上的样子,跟他刚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从学校回来,程淑琴心里总不舒服,晚上她对男人说:“那女人说这事跟你爸有关。”
男人皱眉:“你别听她胡说!我爸对我们怎样你还不清楚?再说他对佳人那么好,经常给佳人洗衣服,带她买衣服上学,我爸那种老好人有什么值得你怀疑的?”
程淑琴点头,确实是这样,董国栋就是个老好人,平常见人就笑,丧偶多年却从没想过再娶,邻居们谁不夸他好?这样的老好人怎么可能跟佳人的死有关?
程淑琴很快睡着了,半夜她忽然从床上跳起来。
男人怪罪:“怎么了?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我已经好几天没阖眼了。”
程淑琴哆嗦着跑到杜佳人的房间,从橱柜底部掏出一本日记。
这是佳人的日记,她平常很宝贝,经常在上面写写画画。
“今天爷爷说要给我买衣服,我拒绝了,我不想要他的衣服,因为我知道,每次他带我买衣服时,都要把我带到他家里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很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对张老师说,可张老师是男人,我说不出口。”
“今天我试着告诉妈妈,我说爷爷总是抱我亲我,妈妈很生气地说我误会了,说爷爷不是那种人,爷爷只是喜欢我,可是一个人要是喜欢我,会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今天我问妈妈,要是有人猥亵我,她会帮我吗?我妈妈很生气,她说要是一个女人被猥亵就该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一个女人要是检点,穿着保守,根本不会有人那样对她,她说其他人都没问题怎么就你有问题?我被她吓到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求助谁,爷爷说要是我告诉别人,就把我撵走,不让我住在这个家,可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
“我今天告诉同桌了,同桌说叫我去报警,我不敢,怕妈妈骂我,怕他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昨天我在电梯里听到邻居说这小区有个女的被强奸了,他们说那个女的经常打扮得很风骚,穿的跟坐台小姐一样露,明明她没有错,可大家都骂她,我妈妈也跟着骂了几句,我实在不敢告诉她。”
“我在想,妈妈应该都知道吧?只是她不想改变现状,不想离婚,不想失去现状优渥的生活,所以她选择性地失明,选择性地牺牲我,可我又错在哪里?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罪?我真的很恨她。”
“刚才检查了一下,我怀孕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最后一条日记的时间就是杜佳人跳楼那天。
女儿的指责像是剜了程淑琴的心一般,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真的一点没发觉吗?
不,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一开始女儿走路有点异样,后来她的内衣上也不对劲,她其实都看得出来,杜佳人也告诉过她这些人,可她欺骗自己说董国柱是老好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说爷爷只是喜欢佳人,叫佳人不要胡思乱想。
她那时也是逼不得已,她已经离过一次婚,要是再离婚能去哪?她和佳人真的无家可归。
她总是骗自己说董国栋不会对佳人怎样的,却没想到把她女儿逼上思路。
程淑琴恨自己懦弱又卑鄙,杀害女儿的凶手除了董国栋,也有她一份。
忽而,杜佳人出现在她身后。“妈妈。”
程淑琴捂着脸惭愧道:“是佳人?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了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杜佳人摇头笑了:“妈妈,我不原谅你,大师说了,每个人都要背着自己的罪过一生。你是我妈妈,我不会要你的命,但请你背着罪继续活下去,祝你永远能住在这种豪华的房子里,过着富裕的生活,你的女儿早已知道,她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不,佳人,妈妈是爱你的!”程淑琴哭道。
“妈妈,别玷污爱这个字,我以前总在想,你生了我怎么可能不爱我呢?但有些事我无法自欺欺人,不要再对我说爱字,更不要强行给我配阴亲,你沾手过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
杜佳人忽而不见,程淑琴恸哭,忽然她男人握着电话,一脸苍白地跑进门:“淑琴,我爸他跳楼自杀了!”
程淑琴忽然想到今天那女人的话。
“今天是她头七,就让她自己了结此事吧!”
是,佳人把所有事情都了结了。
“姐姐。”杜佳人抬头看向元素,疑惑:“董国柱怎么那么听我的话?我叫他跳楼他就跳楼?”
“每个人欠的债都是要还的,他欠你的,自然要还给你。”
董国柱自然也知道,他这样的身份,要是被曝光了事情真相,会遭世人唾弃,他也没有脸面苟活于世,儿子更会因他蒙羞,以死了结是最好的结果。
元素摸摸她的头:“你决定不要这段阴亲?”
“不要,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很奇怪的,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想等他高考结束再去投胎。”
“好!”元素尊重她的决定。
杜佳人笑着跑了。
最近,方晓宇总觉得自己见了鬼,他出门时天忽然下大雨,打开包却见里面躺着把伞,有小混混堵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欺负,可那些小混混忽然见鬼一样跑了,还送钱给他,早上起床,电饭煲里的饭都煮好了,就连晚上睡觉,都觉得有人陪他一样。
他父母去南极考察了,平常就他一个人在家,发生这么多怪异的事,他总怀疑自己撞鬼了。
可是有这么好的鬼?给他做饭,提醒他带伞,还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他?
真有这样的鬼……
给他来一打!
次日元素早起跑步,刚跑了一圈,就见贺元九从边上走来。
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的单薄,肩膀上披着一件薄衫,浅灰色的薄衫披在他身上,衬得他气质如玉,只可惜那双眼漆黑如墨,眼神凌厉,看起来不像是好亲近的。
她从不亲近他,可他次次却主动靠近。
“九爷?”
贺元九递了杯水给她,语气里竟有不易察觉的宠溺:“水已经温了。”
元素怔了下,举杯喝完,才皱眉道:“怎么会有这种杯子?”
素色的陶瓷杯子,可不像是在路边能随意拿出来的。
当下一辆房车开过来,贺元九打开车门,只见这高档房车内被重新装潢过,应有尽有,马桶、洗浴、厨房、电脑、星空顶……奢华的就像是一间六星级酒店的客房。
桌子上摆放着煮好的茶,元素进去后才后知后觉地想。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跑个步,他跑过来干什么?
还把房车开来,一副怕她累着的模样。
拜托,她身体强壮,倒是他没走几步路就像是要晕倒一样,明明她已经给他做了法,这身子怎么还没调理过来?
元素抿了口,正要说话,谈子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元素,今晚陪我参加个活动。”
一旁贺元九的眉梢,不易察觉地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