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贴着细腻的肌肤,轻微的摩擦中带出燥热。她觉得那块皮肤像是着了火,将血液都烧得沸腾。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见她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这条蛇有毒的话, 会麻烦。”
这个道理陆云娆也知道,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之后,她咬了咬牙,还是将受伤的胳膊伸出来。
他的长相很是优越,眉弓突出,眉毛浓黑却不显得杂乱,只是眉心的位置微微蹙起,中间有一块小小的凸起,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他眼睛的形状很是好看,瞳孔的颜色在烛光之下显得有点浅,却能够从中看到一个完整的自己,给她一种温柔的错觉。
江行舟有片刻的停顿, 接着上前去掐住蛇的七寸,一把将蛇抓起来,往外面走去。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陆云娆并不知道,只知道男人出去了一会之后, 再回来时手上的蛇已经消失不见。
可她的里面只穿了一件小衣。
这件小衣是之前做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娘亲逼着吃一些汤汤水水, 某处浑圆更加□□,将小衣撑得鼓鼓囊囊。
江行舟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沉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 给她披上, “给我看看伤口。”
陆云娆没有立即应声, 把披着的衣服抓得更紧一些。她的伤口在胳膊的内侧,要是把伤口露出来,势必要抬起胳膊。
而她的身边正是一条蜿蜒往外的长蛇。
倘若抬起胳膊,某些会暴露在男人的视线当中。
这一夜,两个人便在一种尴尬的氛围当中度过。
等到第二天,两个人便顺着河流往下游走去。
她有些恍惚。
“没事,等会包扎起来。”男人抬起头。
陆云娆便猝不及防地撞上男人的视线。
江行舟横生出一种躁动,陌生而又浓烈。
他喉咙处的凸起上下滚动,他抿唇,接着将身子转过去,嗓音依旧清冷,听不见一点情绪上的起伏,“已经没事了,我就在这里守着……把衣服穿好,夜里凉。”
听见这话,陆云娆才低头,看见自己的装扮后,脑子一懵,双手并用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肯再说话。
昨晚的敷过草药之后,陆云娆身上的伤就好了不少,可走了一段路之后,仍旧有些疼得受不了。再加上山路有点不好走,短短的一段路,她就差点摔倒好几回。
在一处下坡时,她踩着碎石子滑倒,直接撞到男人的后背。
她顿时鼻子一酸,疼得眼泪只往外面冒。
男人闷哼一声,回过头来就看见小姑娘捂着脑袋泪眼朦胧的样子,整张脸都是木着的,态度要比之前冷淡很多。
陆云娆讪讪地放下自己的手,怕他生气,连忙解释着:“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容易被绊倒。”
她其实也不想成为一个拖累的。
江行舟看着她,唇抿得很深,最后将胳膊抬起,言简意赅,“你扶着我走。”
唉?陆云娆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看着面前男人的表情严肃认真,不知怎么突然紧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在玄色衣裳的映衬下,她的手白得耀眼,一黑一白,却出乎意料地和谐。
江行舟的手落在她的手上,停顿了一会之后,转过头去,“走吧。”
有了一份助力之后,陆云娆倒是走得稳当很多。她一开始心里还乱七八糟地想,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身边人的身上飘去。可是走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她就已经累到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眼前的路像是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一般。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昏厥的时候,前方出现一道人影。
那个男人见到他们也是吓了一跳,是真的跳起来往后面退了一大步,戒备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
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不成?
陆云娆刚想要说话,江行舟就往前走了一步,巧妙地将小姑娘挡着自己的身后,行了一个礼,“这位兄台,我和妹妹在在回去的途中,不幸遭遇劫匪,从山崖摔落下来。不知现在是什么地方。”
“原来是这样。”关朗之按住要掏出黄符的手,同样回礼,“你们家在什么地方的?这里是梁谷关家村,我叫关朗之。至于我为什么姓关呢,因为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姓关。没想到吧,哈哈哈。”
他说了一个极冷的笑话,除了自己谁也没笑出来。他还没有这样的自觉,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你们为什么不笑?”
陆云娆脸上的表情复杂:“……”
江行舟倒还是好些,镇定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和妹妹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能否帮我们寻一处地方,能容纳我们兄妹二人住上一段时间。”他说着,将腰间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那真是巧了,不如你们就住到我家去吧,我家刚好有个大夫,还能替你们看看病。”关朗之看两个人身上都破破烂烂,倒是没有怀疑他们说的话。不过他也算是有些见识,认出男人递过来的玉佩是不俗之物,说不定还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
于是他摆摆手,“玉佩就不用了,要是你们回去,有银子的话再送给我也成。”
“多谢。”江行舟倒是也没有一味推辞,带着陆云娆一起过去。
听关朗之说,这里是关家村,大部分的人的屋子都集中在一起。可关朗之的家却远离村子的中心,在村子南边的地方圈了一块地围成围墙,起了一座大屋子。
屋子前面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整齐地晒着各种草药和一些干货,品种虽然很多,但是一眼看过去并不乱。一位妇人就坐在院子阴凉的一角,开始处理药材。
看见他们三个人,妇人被吓了一跳,“你们是?”
“娘,他们遭遇了劫匪,好不容易逃出来,说是要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关朗之推开门,让后面两个人直接进来,“我想,你这么心善,一定会同意这件事,所以就替你答应下来。”
他眉飞色舞着,就差把“夸夸我”写在脸上。
关大娘将棍子攥得铁紧,差点忍不住直接动手。也就是看着有外人在,她忍了下来,对江行舟和陆云娆露出笑脸,“没事,我家房间多,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
她用围在腰间的布擦了擦手,让他们进去,“你们先进来,我弄点东西给你们垫垫肚子。”
江行舟将院落看了一遍,又仔细观察面前的两个人,这才带着陆云娆走进去,“是我们叨扰了,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关大娘说话都透着一股爽利劲,拿出碗给两个人都倒了一碗凉茶之后,就要往厨房走,“你们在这里等等,很快就好。”
等她离开之后,江行舟端起桌上的碗抿了一口,才将另一碗端给小姑娘,点了点头。
陆云娆这才接过水,小口小口将水都喝完。这水应当是山间的溪水,还透着一股甘甜,将之前的那些干渴一扫而净。
“我觉得这家人还挺好的……”她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江行舟的脸变得苍白,连唇色都变得浅淡。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冒出,眉心蹙起,下颌紧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江行舟……你,你别吓我。”陆云娆攥紧他的衣袖,脸上写满了担忧。
江行舟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失,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一手抓着小姑娘的肩膀,慎重道:“倘若我昏过去之后,他们问起旁的,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说不知道。不要说出我们真实身份,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眼眸深邃,望过来时却十分锐利。
陆云娆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便渐渐闭上眼睛,整个身子往后面倒去。
她忙抱住他,自己先摔了下去,成了人肉垫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江行舟全身滚烫,显然是发烧很久。
关朗之听到动静之后连忙出来,将江行舟背到屋子里去。
他一边把脉,一边絮絮叨叨地和陆云娆说话,“你哥哥还挺能忍,一开始我都没都看出来他生病了。但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明明我……”
他的嘴巴大有一直说下去的趋势,陆云娆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江……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嗯,就是伤口感染,加上失血过多,又长期没有吃东西。所以一不小心就昏过去了。”
他的话不吝于一道惊雷,直接在陆云娆的耳边炸开。她回想起在山洞里江行舟对她说过的话,几乎是不可置信般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他明明说他已经吃过了,他还把所有草药都给了我,他怎么……”
“那你哥哥倒是对你挺好的。”关朗之咧着嘴笑,“在等上一会,我爹快要回来了,等他替你哥看看。”
陆云娆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极力忍着眼泪,眼眶通红地看向关朗之,“你不是大夫吗?”
“我是呀,不过我以前是专门医治牲口的?”
“……”陆云娆将江行舟的手抽了回来。
“那是之前,现在我也治过人。”
“……”陆云娆又松开男人的手。
关朗之用回忆的口吻继续说:“那个人得了伤寒,喝了我三个月的药,立马就好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陆云娆没能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白净的脸上全是泪渍,却没有一点儿声音,看着更加可怜。
关朗之这才收起脸上玩笑的话,一本正经道:“好吧,我不是大夫,你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陆云娆气得不想理他,直接扭过头去。
“其实我是个道士。”关朗之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说:“我能看见你身体里有两个人哦。”
陆云娆连眼泪都被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朗之:我说我是个道士的……
猜猜他cp是谁,哈哈哈
跳跃的火堆旁边, 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胳膊,痛苦地弯下腰。她的衣服散乱在旁边,身上仅穿一件浅色的小衣, 整个背部便暴露在外面。火光之下, 整个背部莹润白皙, 两片肩胛骨凸起, 微微抖动着,像是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美到惊心。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纠缠,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陆云娆自己有点心虚,先转过头。她侧脸精致,脖颈白皙,往下便能看见精致纤细的锁骨。半遮半掩中,曲线起伏,柔弱又无辜,透着一种少女的风情。
小姑娘低着头,散乱的头发落下来,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只知道她的胳膊极白,像是一截嫩藕。而在胳膊的内侧,两个小孔显得格外突兀。小孔正在外面渗红色的血,鲜血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