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全部发放在已经聚在镇中等待救援的农夫农妇手上,百姓被突然到的几千担粮食和几百担水吓坏了,以为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这么快赈灾的粮食和水就到了。民众已经休养好,正在选址凿井,下一步挖井引渠。
李千山拿着这两封南北来的密函去禀告冧帝,结果文武百官全部收到旨意在朝天广场上朝贺新帝。原来冧帝半月前早就安排好了,等自己偷偷走远了,亲信们就可以拿着自己写好的圣旨去宣布自己退位让贤,将帝位传给李千山。
李千山接着圣旨,站在朝天广场最高的阶梯上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一下就头疼起来。
——依旧逃不开这命运啊。
第二日朝堂上,百官倒借着书画之事,往宫中塞自家长女,孙女。
“圣上登基大典上雄龙一主,不如引凰入室相辅相成,巩固社稷。小女年方二八,善歌与舞,正好这几日弟弟在宫中,说思念弟弟,想进宫看望胞弟。”
“陛下,臣之孙女,名叫苜凰,正待嫁闺中,书画笔墨……”
终于打发了那帮老头子,李千山踱步到这芭蕉树下发愁,这才半月,每天每时都要登台唱戏,实在是累。
芭蕉上的雨滴一颗颗落在白玉桌上,李千山在芭蕉叶下抬着头看烟青色的天:“唐凤铃,要是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带我去天心崖养僵尸也好,跟你在这禁宫厮守也罢,只要是你就好。”
二十四楼双午楼最上层,顶上悬着两颗灼灼太阳,煞是刺目。整个楼层都是水波纹和平云纹交错的巨石板,石板上火焰灭了又升。
小青龙在火焰里十分雀跃:“娘亲,这里好温暖,我好喜欢这里,这里比我之前那个寒冷的楼好。”
“不要直视太阳,司池。手给为娘牵着,我们快去找父亲。”
“哪里来的蛇仙,模样可真俊俏。”庞大石台背后一个绑着发冠的清秀公子说,手里拿着玉箫。
“姑娘,你可曾见过一只灰黑色蟠龙?”
“这小青龙的鳞片镇好看,你怎么看出我是姑娘的,这里全是灰黑色蟠龙。你夫君还有什么特点呐?我可是这里的百事通。”
“三百年前他种梨树时,脸上被削尖的枝丫插到了,鼻尖和有脸有很深的伤痕。”
“你往楼下去,哪里蟠龙多,都在一处,兴许那里有。”
金斑蟒蛇牵着小青龙往楼下走,虚境里一时火起,一时生雾。虽不像那仙翁说的境况糟糕,可实在找不到下楼去的路。
“兀池,兀池,我和司池来找你了。”喊出去的声音被墙壁吞噬掉了,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满是灵魂飞跃的双午楼,无论下到那一层都是两颗巨大烈日在顶层照耀着,热烈的火气灼烧着身体。一些人形的仙人走来走去,神族在顶上盘踞着看着下面熄灭又升起的火焰,每根石柱上都缠着几只神龙,吞吐着肚子里的火气。
“烟喜,司池,是你们吗?苍天啊,你们如何进了这双午楼,我在底楼见两道天雷,于是不管不顾往顶上来,我见你们娘两实在高兴。可我也愧疚在洪渊洞中没有保护好你们,我好想你啊。”
“你看,我们不是团聚了吗?”
凤铃从好梦里醒来,已经日上三杆。柳怀言就趴在凤铃房间的大圆桌上,手中握着剑还没醒来。凤铃心里一阵窃喜,没穿鞋履直接白袜子在地上悄悄朝柳怀言走去。
感觉到一只手臂隔着纱衣在自己脖子上,柳怀言迷迷糊糊的声音低喃:“凤铃,你想干什么?君子有情,止乎于礼。”
凤铃听柳怀言如此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回去躺在床上,装作什么有没发生,将被子蒙着脑袋,思量怎么掩饰方才的行为。良久了发现整个房间都没有声音,又等了一会儿依旧平静无波,倒是其他街道小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被子里闭气闭得太久了闷得慌,凤铃往被子外挪了挪自己的脸。
一缕青丝先是垂挂在凤铃的额头,接着是光滑的额头对着自己,一双眉如峰陵,目如星辰。不知何时柳怀言的脸上长出了些青胡渣,看着比平日里多了些儒雅深沉,他的气息里有香瓜香甜的味道。
凤铃舔舔自己的下唇问:“柳兄,礼貌的问一句,能不能让我一亲芳泽?”
柳怀言弯着腰,纱衣静谧的垂下来,因为凤铃憋着笑意,柳怀言快速将自己的唇亲亲附在凤铃露出的额头上。
眼前躺在烟蓝棉布上的姑娘,虽然只露出了半截脸来,一双凤目清幽柔蜜的看着自己,那双眉毛里像藏着一片画里峨眉山里的山林般秀雅,羊脂玉一般露出的手肘,柳怀言的心脏在那时失去了节奏,像京城文德城楼上宵禁的鼓点一样密集。
“柳兄,你怎么看着一脸倦意。要不我睡过去一点,你睡过来。”凤铃得意的看着他,玩笑的语气的带着真实的期盼。
“好。”
没想到柳怀言答应得这么爽快,在让床时凤铃突然害怕起来——都没有准备什么,自己身上的毒气会不会伤着了他。但是他每动一下,空气就炎热一分,他的衣襟里好像藏着一季春天的花香。
“凤铃,你脑袋里在想什么,自己一个人傻笑着。从二十四楼楼回来你足足睡了四日,我是真的有些困了,借你床一半。”
“柳兄,什么二十四楼楼,我们昨晚不是在看月亮吗,我在等赵掌柜送酒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凤铃不记得我们去了二十四楼吗?”原本已经躺平的柳怀言看唐凤铃的脸色和眼神不像是在说假话,她骗人时会不自主的眨眼睛,眼眸向下看,避免眼神接触到对方而有压力被察觉。柳怀言原本已经躺好,这一刹突然坐了起来,孤零零的坐在床中间。
“柳兄,赵掌柜当时提醒众人,夜半时煞气重,各位客人尽量不要外出。我又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呢?”
“凤铃,没事了,没事了。”柳怀言伸出半只手臂将凤铃拦在怀里,垂在凤铃袖口的手正好摸到了自己救回凤铃后给她写的一封信。
“柳兄,你有没有觉得一瞬间,突然好热啊?你气息怎么这么乱?”
“咳咳,凤铃勿要乱动。”
“你知道书里怎么解释除了中毒的状况外,一个公子突然身体发热,气息紊乱吗?”
“我没看过这样的书。”
“可我看药理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种情况。”
“凤铃不要说了,我…我还是去自己房间睡吧。”
“柳兄,这种情况你睡得着吗?我还看过一些**,就是整本书都只有图,上面有宽衣解带后的男女交织在一起的画面。我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秘籍,就拿去问祖父,什么时候我可以练这门秘法。祖父问在哪里找到的,我答爹的被子下面。祖父说过了十五以后,你要是想学习这秘籍,我就去峨眉或者蜀山,丹青山,龙虎山给你挑一个夫婿跟你一起练,现在练了你会走火入魔。虽然那本书被祖父收走了,可里面的内容我都记着了,若是柳兄不会,我可以教你。”
“凤铃,还是留到你我成婚之夜吧,那时这本书就自然会回到你手上了。”
“哈哈,原来柳兄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你要不要现在试着练一下?我也很热。”
“凤铃,别拉我衣服。坏你名节事小,凤铃也恐怕不在意流言,但将来若你嫁的不是我,而娶你之人十分在意今日之事,恐怕你下半生不能幸福。我们就这样抱着吧,好吗?”
“除了你,我不会再嫁给旁人了。”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在计划会蜀国之后,跟师尊禀明你我的情况,让他替我去一趟拢月山。”
“那我在拢月山等你。等你的时候,我会再搜搜万卷楼还有没有这样的图书。”
“那凤铃你不要再动放在我肩上的手。”
“不动,哈哈。柳兄的唇像是京州最好的琢玉师傅雕刻的一般,真是好看。”
“好痒,痒,痒,不是说好不动了吗?”
“那你给我亲一下,就一下。”
“好。”
“柳兄的唇真甜啊。”
“凤铃,不是说就一下吗?”
这几日葫芦口镇上的人依次醒来,因为被邪祟附身,都有轻微失忆的情况。
但怀言奇异的是:凤铃未被附身,却足足睡了四日。
柳怀言思前想后:莫非跟她身上的红光有关?——但在二十四楼时,她并没有被邪祟恶灵附身的,身后走路也没有黑色脚迹,在重下了客栈到二十四楼时,他一路都瞧着呢。
当时许营官斩杀了小童子,老仙翁原本想将那帮助孟上逃罪的小娘子绑到二十四楼,然后上达天庭,让诸神来裁决这打开镜影楼的滔天大罪。
结果那小娘子在一团青烟里化为一只四尾白皮狐狸,她法力恢复后打伤老仙翁,跑出葫芦口去。
凤铃和自己见状就一齐追了出去,在打斗过程中自己被一阵狐骚味法术使得昏迷,凤铃因为常年驯兽不被气味所影响,所以继续与那狐狸缠斗不休。
在自己被妖术迷晕之前,闭眼时看到狐狸从狐尾里取出一把短剑刺在凤铃左臂上。
奈何自己凡人之躯,被妖术所禁锢。脑袋里是自己冲过去挡在凤铃的画面,可身体软绵绵的,根本用不上一丝力气。
而受伤后的凤铃,突然全身金光万丈,凌空而起。
那时自己眼前一黑,连一点点声音都不再听到,没有任何知觉。而自己醒来后,凤铃就躺在自己脚边,二人在葫芦口一线天。
然后检查凤铃身上的伤口,她身上只有手臂处受伤最严重,自己简单处理后,赶紧送去医馆给她医治。还好那医馆老医师是个平日里见怪了奇人异事的人,并没有因为凤铃一身毒素而多做询问。
老医师怕自己徒弟中毒,亲自给凤铃涂抹了药膏,又给了自己一副生血的草药,就说:“可以带回家了,只是失了些血,擦洗和护理时注意别碰到伤口。”
纵然老医师也再次检查了,但柳怀言终究是不放心。明明自己看到凤铃全身金光万丈,凌空而起,会不会伤到了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