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两位披星戴月而来的客人,店家习以为常地照常招待,并没有任何的惊奇。原是因为这里经常有修仙界的人出入,见惯不怪了。
“客官是从何而来,星夜赶路,是否有急事?”伙计问道。
“事情倒是不急,就是行路急。住一晚,明日便上路。”
“这还不急呢,能不能多嘴问一句,客官要前往何处?”
“所往之处离这里不远,恐深夜打扰,才待明日再去拜访。”
伙计一听就明白了他们要去向何处了,他有疑惑问道:“请问客官是山中人吗?”
“哦,不是。”
“不是啊?”伙计听后皱起眉头,“那你明日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放你进去。”
君无名听出其中有蹊跷,问道:“是不招待来客吗?”
“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紫流州已经闭门许久了,不知道是怎么个闭法,你们不妨去问问,兴许可以通行了呢。”
他们聊得有些久,牛澜岚将头抵在柜桌上,马上就要站着睡着了。
君无名见状,提着她的领子,将她带上了楼,丢到床上,认命地将手伸向小味十足的靴子,顺手地扔得远远的。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君无名心情越来越轻松,将这个小拖油瓶送回家后,他就有了相对的自由,再不用因顾虑她,而小心警惕。
一夜无事,隔天一早,小二送上早餐之后,他就将牛澜岚拽下来,催促她赶紧洗漱吃饭好上路。
她以为还在道观呢,迷迷蒙蒙问道:“是不是要去做早课了?”
君无名拧了毛巾捂到她脸上,说:“洗把脸清醒一下,想想自己在哪里。”
她用毛巾搓了会脸,才想起离开道观老远了。
这居无定所的日子,过得人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不知道此地是何地。
吃完早饭出门,时辰尚早,阳光已然明媚,君无名催促道:“趁着日头不猛烈,还是早早赶路吧。”
在君无名的指引下,找到紫流州的入口并不困难,但是在山门口站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接见。
夏日的阳光还是很晒的,不一会牛澜岚额头上泛起细细的汗珠。
“贸然到访,多有打扰,可否让在下进去拜谒一二?”
他这样喊了几遍全无用处,终于明白,他这个无名之辈,里面的人,完全不予理会。他轻轻摇头叹气,将乾坤袋中的一物取出,那就是——水神令。
此令一出果然不同凡响,很快就听得衣袂纷飞的身影,两个白衣女子出现在山门口,立时便打开了禁制。
“不知是哪位贵客,光临蔽州,有失远迎。”
牛澜岚见这二人白衣联翩,姿容妍丽,忍不住赞了声:“仙女啊!”
俩女子对她盈盈一笑,果真仙气十足。
“实不相瞒,在下贸然到访,是为了我这个小徒弟。请问姑娘,你们仙乡中可有孩子,曾经流落在外?”
两女子面面相觑:“客人何出此言?你可知我这紫流州是何方世外之境?”
“这个,在下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紫流州是一个世代由女州长统领的仙乡,因为受水灵影响,每一代的圣女,拥有最强的水灵之力。每一任圣女在生下下一任圣女之后便自然而然成为新的州长。
正因为山中不似凡间可以自由婚配,每年新生的婴儿少之又少,尤为珍惜,所以断然不会出现婴儿流落在外的事情发生。
“其中是否有纰漏,可否由我向州长细说。”
“抱歉,这位少侠,非是我们不让你进去,而是我们紫流州正在闭山中,并不接待外客。”
“这……那何时解封,我再来拜访?”
君无名料想应当不会多久,就会开山门了吧,毕竟下修仙界的人法力微弱,寿命和凡人无多少差别。即便这个仙乡灵力充沛一些,也不会长寿多少,凡人人生匆忙,于是乎即便是闭山,也不会一直闭下去。
“那请少侠四年后再来吧。”
“四年后?”君无名看了眼牛澜岚,不置信地问。
“没错,我们这个山谷要在新一任圣女接受沐礼之后才开放,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君无名带着牛澜岚实在为难,决定最后再争取一回:“姑娘,我不进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这个徒弟,她被养父母收养之初便有灵力,从小便能与水相和,我打听了人间各处,思来想去只有你们这一处最可能是她的出处。姑娘可否去通报一声,将她的情况加以说明,以确定她的身份。”
两女子看向牛澜岚,惊觉有异问道:“她竟是个女孩?”
牛澜岚很大方地点着头:“没错,我是女的。”
“你会仙法吗?”
“会一点。”牛澜岚答道,“你们是想让我露一手是不是?”
“可以吗?你会水系仙法吗?”
水系仙法是君无名最先教的,也是她最熟练的。
“会一点,你们看。”
她伸手即来,那些水珠在她手中听话得很,好像孩子的串珠玩具。
两女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问君无名:“她的养父母是在何处捡的她?”
“七星河边。”
她们惊诧片刻,相互讨论一番,有了决定:“二位在此稍后,我去向宫主禀报一声,至于她见不见,我也不能下定论。”
她们才说完,身后另有一女子翩翩而至。盘着整齐的鬓发,看着年纪稍长一点。
“枫丹姑姑。”
她缓缓落在她们前面,问道:“方才是这位少侠用了水神令是吗?”
“是的姑姑,我正待向宫主禀报此事。”
“没错,正是在下。”君无名答。
“无需去禀报,宫主已经知晓此事,二位请回吧,宫主不会见你们的。圣女的尊师已经知晓你们的来意,山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二位之事。所以二位请回吧。”
君无名就多余问了那一句:“请问圣女的尊师是哪一位,他何以知晓我们的来意?”
他来一是为了牛澜岚,二自然是为了水灵精华。
“圣女的尊师,乃是尊仙风神。承蒙尊仙降临我仙山,我等心虔志诚侍奉与他,既然尊仙认为你不能进山,我等自然不能让你进去。”
百里长风!他下界到这里所谓何来。他是知道君无名要水系精髓,他将他拒之门外,必然有理由,但是君无名依旧疑惑,为何拒绝得这般干脆,连打个照面都不肯。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打扰,改日再来拜访。”
枫丹与那两个女子转身将结界封上,转身离去。
牛澜岚长长地‘唉’了一声。
君无名略表歉意:“这中间似乎出了什么纰漏,但为师不知哪里出错了。为今之计,你我只得返程了。”
牛澜岚干笑几声:“呵呵呵,师傅,我们回哪去,道观还是牛家村?”
君无名看着她问:“还惦记回去吗?如若你实在想家,回牛家村也不是不行。”
下次再来这里要四年之后,这四年他得给她安排一个去处才行。
牛澜岚昨日御剑灵力损耗过大,今日是怎么都催不动剑了,君无名无奈,只好回到惠丰城中,又回到那家客栈,待休息几日再出发。
君无名自从带着牛澜岚,一直在奔波的路上,要么拿鬼,要么降妖,回头想想苦了这个半大的孩子,于是抱歉道:“为师只道将你送回生母身边一切皆可圆满,不曾想是这样的结果,你这一路跟着我东奔西跑,可有怨言?”
牛澜岚纠结地蹙着眉头想了一会,说:“其实一直捉鬼捉妖,我是挺害怕的。但是有师傅你在,我心里就很安宁,反正我知道你会保护我。除了累一点,也没有什么了。”
由于拥有与生俱来的法力,让她的人生轨迹与一般人不同,这个孩子过于早慧了。
“我们也不着急赶路,就在城中好好玩几天吧。这几天我陪着你,想玩什么我带你去。”
自打跟了君无名,他似乎总是有正事,陪她玩还真是头一遭。小孩出门多有不便,带上个大人就方便多了。
于是她饱含期待地问:“真是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吗?”
君无名爽快地点着头:“随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