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躲,一边想,果然徒弟都是坑师傅的。
他跃上一个松软的土坡,脚下一滑,仰面朝着地下摔去,眼前已然清晰地映出白虎的身影,离他不过半米,他高举的利爪,近在眼前,散发着森森寒气。
他正待落地借力打滚,谁知落地被一股劲力揪住了领口,随着那人升到了半空。
能耐了啊小徒弟都敢在虎口夺人了啊,她揪的可真是地方,脖子勒的可紧了。
他在剑上站稳,艰难透口气说:“好了,可以松开了。”
白虎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牛澜岚也不择方向,朝着前方就飞,好不容易得了空才问:“师傅,我们去哪里?”
这地,他也不知道在哪了,他说:“只管跑吧,把那只妖精远远甩了就好,到时候我们再做计较。”
白虎精追了一路,呼呼地喘着大气,这小子御剑速度飞快,这么小的年纪这样的造诣,很是让人吃惊。终于他追不动了,停在微光渐染的山头,看着那对师徒越飞越远。
“我们甩了他了吗?”
“嗯,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落下去了?”
“不可,他必然还在附近徘徊,我们离他越远越好。”
被白虎精追了整整半夜,牛澜岚在看见第一道晨曦的时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君无名伸手点了她的百会穴,激得她精神一振。
“哎呀呀……”
她打盹的时候,龙泉一直往下跌,都快挨着树梢了。
“再坚持一会到前面有人烟的地方我们再停下来,想想那里能吃到刚出锅的馒头是不是有精神多了?”君无名循循诱之。
果然,一听到馒头,尤其是刚出锅这三个字,已经馋得她直流口水。
终于,到了一处繁华之地,他们落了地,清晨只偶有几个早起的人,街上的馒头铺倒已经开张,透着新鲜诱人的甜香。
君无名熟练的去荷包里掏银子,说:“老板,要几个蔬菜包子,豆沙包,还有黑芝麻包。”
然而摸了半响,摸了个空,原来急着躲避白虎精,荷包和包裹都落在了山里阿婆的家里。店老板见他半天摸不出一个铜板来,骂骂咧咧地将包子放回笼屉里说:“没钱就走开,浪费时间。”
牛澜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白白胖胖的包子,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君无名看了一眼望眼欲穿的徒弟,摸出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问老板:“老板,我出来匆忙忘记带钱袋了,你看这里面有没有值钱的,拿来换几个包子。”
乾坤袋里都是灵石、仙符、仙药,还有些仙器,君无名掏了一些出来。
店老板哪里是识货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愈加不耐烦:“哪里的道士,拿这些东西来糊弄人,不要不要,走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君无名见他不识货,也不与他多做纠缠,他料想以他的能耐在人间弄些钱财来应该不会太难。
他去当铺,当铺的掌柜将他从头看到尾,说:“你这把剑和她手上的银镯,我可以当给你十两银子。至于别的,符咒法器这玩意,我们不收。”
偏偏剑和镯子他们是万万不会当的。
他又进了药铺,推销他手中的十全补气丹,药铺的掌柜当他是神棍。
“年轻人,别以为杜撰出几个没听说过的草药名来,就能骗得了我。老夫和药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没有听说过这些药名,你快些走开,我不会信你的。”
君无名脸皮子薄,被拒绝了一次,就不再多言,直接走了。一来二去,牛澜岚是又累又饿,闭着眼睛走路。一不小心挂上了哪一处的钉子,打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马上苦起一张脸。
“师傅,我鞋子豁了个口。”
君无名回头看了一眼,这洞还不小,脚大拇指都漏出来了。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他为难地说:“徒儿,再坚持一下,等师傅想法子弄到了钱,再替你买双新的。”
君无名已经想到要去哪里扛沙包给徒弟换顿包子钱,但是做苦力一日一结,拿到钱,牛澜岚都已经饿惨了吧。
不知为何凡人目光如此浅淡,竟不认识这样的好东西。
转眼已经在城里逛了小半日,竟是一文钱都没有换到。此时已经日阳高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牛澜岚看见人群都往一处去,虽然强撑着双眼,还是好奇:“师傅,他们干啥去啊?”
“估计是赶什么热闹吧。”君无名道。
却听一个路过的人好心道:“小兄弟,今日我们江陵第一美人在秀楼抛绣球招亲呢,你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就抛中了你。”
这里竟是江陵,那江陵第一美人岂不是柳依依?
牛澜岚好奇的问:“这位大哥,招亲是干什么,是成亲吗,成亲是不是有饭吃?”
“嘿哟,这个怎么跟你说呢,招亲嘛,招上门女婿,柳姑娘家有钱,别说饭了,要啥有啥。”
牛澜岚一听,瞬间就不困了:“师傅那等什么啊,你赶快抢绣球去啊。”
“牛澜岚!”君无名警告道,“你知道什么是上门女婿吗,就叫我去抢,你真是……欺师……?”
牛澜岚只听柳家有钱这几个字,她问君无名:“师傅,我有师娘吗?”
君无名沉默了片刻答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那考虑一下柳依依。我知道她的,她长得可好看了,清风说她蝉联三年江陵花魁呢,你亏不了。”
君无名轻斥道:“胡闹。”
“那我们去看看热闹吧,说不定柳依依是个大好人,会给我些吃的。”
至于君无名怎么被牛澜岚哄去了绣楼就不多说了,总之他勉为其难地陪她站在了人群的最外围,陪着徒弟看热闹。
柳依依尚未露面,人群中的男人们迫不及待地喊道:“柳姑娘,快出来啊,柳姑娘。”
“这个女人据说是天姿国色,我今日一定要抢到绣球,一亲芳泽。”
“美人谁不爱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要是我抢到了,嘿嘿嘿……”
“这样的美人别说入赘了,我给她当牛做马都愿意。”
牛澜岚看着这些议论纷纷的人,有的油油腻腻,有的猥琐佝偻,有的壮如公牛,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君无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