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是何时停的,天也不知道是何时黑的。
郑年坐在善恶寺庙堂房顶上,看着天空之上繁星满布,这样干净晴朗的夜晚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份特色。
月亮又圆又大。
正当惬意时,一个人蹑手蹑脚走到了寺门之外,郑年撇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差役许柱。
他张望着向院子里看来,面生急色。
郑年心中打鼓,难不成又有案子了?在房顶上吹了个口哨,许柱抬头,“头头头头儿!赶紧……下啊下来!”
纵身跃下,郑年到了大门前打开门之后,许柱转而进入,只见他满头大汗,双颊通红,嘴里倒腾的极快,却没什么明显作用,“头头头!赶赶赶赶……赶紧……赶赶赶紧……”
“你慢点儿说。”郑年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解道,“顺顺气,你是怎么了?”
“头!头头!头儿!有人……有人要杀你!”许柱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面色几乎扭曲了起来,“赶赶赶快走!”
“怎么回事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郑年整蒙了,他抓住许柱,“你说!到底怎么了?”
“今今今……”许柱着急地舌头打架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却听闻二人身后一个流利的声音说道,“今天送陈恒的人,都死了。”
“对!”许柱拍手。
郑年猛然回头,一个银花白衣的人持剑已然站在自己身后。
刘玉山面色淡然,神色有些落寞,银剑滴着鲜血。
歪着头目光冷漠的看着郑年,“别多想,血是西三坊贾府的。”
郑年面色一紧,“长安县的贾府?你……是谁?”
“他为陈恒做了一副棺材。所以……”刘玉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你和你娘喂陈恒吃了一碗饭。”
“你是锦衣卫的人。”郑年道。
刘玉山点头,“锦衣卫副指挥使,刘玉山。”
“一碗饭,你要我的命?”郑年不解。
“不光是你,还有你娘和善恶寺上上下下的全部人命,花要烧了,草要拔了,树也得砍了。”刘玉山道,“锦衣卫的人在门外。”
郑年转头对着许柱道,“你赶紧走。”
许柱早已经吓得双腿打颤,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这就是大周锦衣卫的做事风格?”郑年问道。
不可置否,刘玉山点点头,“一部分吧。”
“现在已经是亥时了,按照锦衣卫的时间来算,你应该早就到了,可是你却偏偏现在才来。”郑年深吸了口气。
“我先去了马掌柜的棺材店,然后找到了给陈恒送行的十六人,灭了这十六户,接着是贾府,最后才来了这里。”刘玉山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能够免去你们一死。”
郑年目光紧缩,警惕地看着他。
“很可惜,我没有找到能够救你们的理由,所以……善恶寺的人都要死。”刘玉山一拱手,“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帮你,有谁能帮于婶。”
“辛德龙自然不行,但你还是通知了他。”郑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以为他和镇南王会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情,可是他能够想出的唯一办法,竟是让一个差办来通知你。”
刘玉山摇了摇头,“我敬佩你母亲,却也无可奈何,刘玉山奉命办事,还请黄泉路上,切勿惦念。”
郑年压着眉,随时准备接下对方打来的攻击,事至如此他才忽然明白,没有武力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长剑锋刃,划夜而来。
直奔郑年!
郑年下步后退一丈,甩身躲过第一剑的直刺,可是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第二剑立刻挑向他的肩头,身形还未稳住的瞬间,长剑过肩。
简简单单两招。
长剑贯穿他的肩膀。
“不会很痛的,他们都已睡了。”刘玉山道,“除了你,他们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楚,你放心的去吧,这也算是我对得起于婶当年的那碗粥了。”
郑年踉跄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鲜血淹没了半身官服。
第三剑刺来。
这是要命的一剑。
“当!”
刘玉山身形闪避三寸,这一剑硬生生被他收了回来,用作抵挡身后来袭,顺然回身,一个矮胖子站在不远处。
“剑气?”刘玉山先是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名剑山庄不可能挡得住锦衣卫。若你不想惹祸上身,且还是离开吧。”
“满口心慈,却干着灭门的勾当,老子这山庄不回去也要会会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狗。”叶轩冷笑道,“前门装做逼不得已,后门却又派人围歼,要杀就杀!何须多言!”
郑年一愣,“你说什么!”
“后门进来一个黑衣女人,剑术和此人是一个路数,那女子恐怕是为了陈萱儿而来,此时钢蛋正在抵挡,我来找你援手却发现你也身陷难处。”叶轩冷面道,“切莫听此人胡言乱语,都是一丘之貉,朝廷的人不足为信!”
一听此话,郑年拔腿就向后面跑去。
刘玉山想追,却被叶轩拦下,矮胖四少爷拇指搓了搓鼻子,“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是比起他来说,你们更恶心。”
“我再说一遍,切莫惹祸……”
“当当当!”
一瞬之间三道剑气直逼刘玉山剑锋而来,举剑抵挡之后抬头望去,叶轩两指同开,背后生出一把金黄色的剑气。
“玉虹贯日?你是亲传弟子?不对……”刘玉山会意笑道,“你是那个庶子……”
叶轩恼怒,金黄色的剑气直出!
轰!
郑年没心思管身后的波澜,等到他感到后院的时候,白衣陈萱儿跪在地上,脖子被一个黑衣女子按着,无法动弹。
剑奴钢蛋剑锋已然出鞘,可是身上却已经有了伤,气息略杂,尽管如此,她的眼睛仍然闭着。
看来方才已经交过手了。
“别过来!”郑年到的那一刻,钢蛋说道。
那黑衣女子歪着头看向郑年,“这么说……你就是郑年咯?”
“是。”郑年丝毫没有惧怕。
“锦衣卫江灵素,见过长安县捕头大人。”江灵素的笑容很狡猾,在胭脂浓郁的脸上显得煞气十足。
“放开她。”郑年厉声道。
“凭什么?”江灵素微笑道,“凭你不入流的实力?还是凭七品剑道的剑奴?别逗姐姐了,灭你门的人在前门……”
她看着手中沉睡着的陈萱儿,“我只是负责下药带人走的。”
“凭它!”郑年拿出了那块令牌。
金色的武字。
江灵素明显眉头皱了一下,略带惊讶道,“你和武卫有什么关系?”
“我能拿到这块令,你就不该猜下去了。”郑年故作玄虚道。
“那你就带着给你这块令的人,去锦衣卫要人吧!”江灵素立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此地不宜久留,她的力量不可能对抗武卫,当即拽着陈萱儿就要离开。
刚走出两步,悠悠响起一个不远不近不大不小却又刚强十足的声音。
“他说,放开她,你没听到么?”
“师父!”郑年大叫着。
一把金箔薄仪刀!
银冠黑服金线装。
大理寺官服!
武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