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犬门,郑年一身轻松。
卸下重担的感觉就像是开了一盘游戏,你还没买好出门装,队友已经杀了四十个。
轻松畅快。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蛐蛐儿。
找来了钱好多结伴去了民坊里,一来是在附近给钱好多找个住处,二来是买蛐蛐儿。
蛐蛐儿可不在商坊里,这种宝贝自然是在巷口街尾,想起了一个熟人,二人随来到了郑年之前居住的广安巷。
刚进来就看到飞奔过来的桃儿。
郑年张开双手,桃儿也不躲避,跃起扑在了怀中,口中咯咯咯笑个不停。
“跑这么快也不怕摔倒。”郑年摸了摸桃儿的脑袋。
“咯咯咯,郑哥哥,吕尚那小子这几天也不出来玩了,说是练什么剑呢,我看他神神叨叨,今儿个偷了他的衣裤在门口烧了,这会儿穆叔叔正打他屁股呢!”
桃儿乐如花蜜,又被郑年搔了痒痒,一时之间竟是笑出泪水。
“你爹呢?”郑年问道。
“在那边喝盖碗茶。”桃儿指过去。
郑年放下桃儿,“玩去吧。”
“头儿,那俩打起来了……”钱好多指着一旁街道上的小贩。
“卖包子的和卖糖葫芦的。”郑年点点头,“不用管,他俩不打才有问题。”
二人一路走到茶摊前,看到中年人正在喝茶,一身正气书生打扮,布衣洗的刷白,秀气十足,若不是手中那本《长安杏花楼三美玉钗记事》,还真的像一个教书先生。
“穆叔。”郑年坐在一旁。
“阿年啊。”穆叔瞥了一眼郑年,仍手不释卷,“等会儿,此处正是文之高处,我且领略一番。”
郑年不急,要了两碗茶和一盘糕点坐在一旁,“你觉得住在这条街上怎么样?”
“那俩大哥不打路人吧?”钱好多问道。
郑年憨憨一笑,“前面拐过去有个宅子,之前是一个挑货郎的家,后来这个货郎犯了事儿,宅子我就收了,他家里人带着银子回了乡下。”
“哦~”钱好多点点头,“头儿,那你收我多少租金啊?”
郑年作思考状,随后淡然道,“到时候再说吧,先住着。”
“哎哟哎哟哎哟哟。”穆叔感叹着将书本合上,丢到了一旁地下,信誓旦旦道,“此书真是有辱斯文。”
郑年未作评价。
“阿年,什么事儿?”穆叔问道。
“买蛐蛐儿。”郑年咧嘴道。
“走!”穆叔站起来活动筋骨,又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书,嘬着牙花子,最后还是低下头将书本揣到怀里。
“要什么样的?”穆叔问道。
“这个不太懂啊,您给介绍介绍?”郑年谦虚道。
穆叔咳嗽了一声,“这东西要不说你运气好,整个京城也就是你叔我最明白,这蛐蛐儿也分档次,一品到九品,均有不等,若是要买一品的蛐蛐儿,得上内城去。”
“咦?内城也有商铺?”钱好多不解道。
“那倒没有,只是皇室宗亲那些子弟们在后院会卖自己玩的蛐蛐儿,其中不乏实力强悍或骨骼惊奇之蛐。”
郑年会意,“穆叔,弄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几人穿巷过街,到了蚂蝗街,这条街就是花鸟鱼虫市场,沿街的小商小贩均是摆着稀奇古怪的宠物。
穆叔看也不看,径直穿入,带郑年到了一间院子后门,低声道,“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谈,你把银子给我就行,我给你弄上等的好货。”
郑年拿出五两银子,见穆叔进门之后,便和钱好多去了对面茶馆二楼等候。
站在二楼,风景不错,郑年斜着眼看去,却正好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个少年和自己的弟弟童儿。
二人站在一家院落门口,少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敲响大门。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眼神并没有什么善意,问了几句后转身走入了门内,不忘将大门摔出声音。
郑年略带疑惑,这两个家伙进京城到底要做什么?
眼下闲来无事正好去看看,便带着钱好多下了楼。
“我家师父说了,不见客。”这次出门的不是家丁,而是一个束衣持刀的年轻人。
“这位少侠,我等二人从戈壁沙漠千里迢迢赶路半年才到了这京城,只闻天下盛名汇聚京都,想要拜师学艺。”少年目光里闪着光芒。
“学艺啊。”年轻人打量着少年,“你叫什么?”
“傅余欢。”少年诚恳道。
“我家师父位列京城十三高手,自然是有门槛的,不是大街上要饭的谁想拜就能拜的,这个道理你要明白。”年轻人道。
傅余欢点头,“自然是如此,我一心求武。”
“嗯?”年轻人碾了碾手指。
傅余欢不知道年轻人是什么意思,皱着眉。
“入门十两,你不懂规矩?”年轻人鼻子里哼声,白了一眼落魄少年,“一把破木刀要进师父大门,笑掉大牙,滚吧!”
“这武道之修,难不成无财不入?”傅余欢大惑不解,惊讶地问道。
“你是天生龙虎之象还是骨骼惊奇?是对刀法武道有见解还是一方奇才?什么都不是,凭什么收你?”年轻人冷眉。
“京城的师父都是你这般,还敢自夸叫盛名武道?”童儿大吼着,“你们真是武道之耻!”
听闻此言,府门之中冲出了一帮家丁,连通带头的年轻人上手便是拳打脚踢。
少年傅余欢死死包住童儿,而童儿也不住口,挣脱保护,走出去正面迎接拳打脚踢。
稚嫩的面容上,口中仍然振振有词,“待有一日!若是让我学了武!把你们这帮见钱眼开,只识权势的鼠辈打的满地找牙!”
年轻人见童儿还不住口,拳头硬生生就往他脸上打。
“喂。”郑年出声了。
年轻人转头看去,“这位差爷,您来的正好,这两个泼皮无赖,满嘴荒唐,在府门口大肆喧闹,目无王法。”
郑年径直走到了童儿面前。
童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脸蛋通红,手臂上淤青已现,拳头死死攥着。
“好多。”郑年道。
“头儿。”钱好多走了过来。
“带他们回衙门。”郑年直起身子。
“是!”钱好多掐着腰,审视了一下二人,“我们是长安县府衙门的,现在要带你们回去,若是乱跑,便是通缉要犯,明白了吗?”
二人面色凝重,只得点头称是。
临走时,童儿还不忘啐了一口那年轻人。
“小杂种!”年轻人正要追骂,却听身后道。
“衙门牢里空着呢,你也想去待几天?”郑年幽幽道。
年轻人回身讪笑,“差爷,您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