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陈萱儿也没闲着。
鉴于她做饭的手艺越来越精进,善恶寺四十来个孩子的口碑也逐渐上升,所以就承包了入府到现在做饭的活儿,甚至连早晨的舍粥都是亲自下厨。
但是昨日天降鸿运,自家老公摇身一变,土鸡变凤凰成了长安县父母官,善恶寺就就冲进来了一大堆人,做饭的厨子、照顾老娘的丫鬟和给孩子喂奶的奶妈。
全部都是京兆府派来的,手里都拿着京兆尹签发的公文。
一开始老妈十分反对,但是架不住最后连辛德龙大人都上门劝说,这才答应。
百无聊赖的陈萱儿上午给老妈捶了捶肩膀,按了按身子,待到小憩的时候便溜达了出来,遇到了正在研究纳鞋底的赵逸山。
最近赵逸山一直积极参加老妈的缝纫技术流水线工作,显然迷上了这个穿针引线的活儿,但是老妈又不放心让他独自承接缝制衣服,只能分配给他纳鞋底。
赵逸山忙乱不堪,似乎在他眼里,名剑山庄的剑法甚至不如老妈手里的针线活老道够看。
“小丫头。”看到陈萱儿,赵逸山挥舞着手里的布鞋。
陈萱儿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鞋拔子,叹了口气,“老前辈,老娘告诉你不止一遍要从边上往里面缝,你为何又要从里面往边上缝?”
“这是老夫自创的中原大开大合九转玄天威武霸气拓土开疆纳鞋法,是独门绝技,虽然看上去别具一格,若是一旦大成,此鞋可比那普通的鞋底结实数倍,不但踩上去轻巧,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如白驹过隙,可日行千里。”赵逸山一板一眼的说道。
吹牛逼这种事情,领教了郑年的功夫之后,陈萱儿觉得别人都是小儿科,心下也无惊讶,挑眉道,“那现在你中间已然缝好,可是外边这里并未重合,鞋底早就已经做好的尺码,无法裁剪,该如何呢?”
“拆了重新来过。”赵逸山一丝不苟,着手拆开鞋垫。
陈萱儿心中哼笑,转身便要离开。
“小丫头,你去哪儿?”赵逸山道。
“回去歇息。”
“我教你剑法,你教我纳鞋底。一招换一招,可如何?”赵逸山胸有成竹道。
“不学。”
陈萱儿扭了扭纤细的胳膊,“我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让我上去和那些浑身臭汗的男人厮杀,我才不呢!”
“我教你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杀人于无形,方圆百里无一人可近身。”赵逸山被拒绝后面色惊讶,于是劝说道。
“不学。”
陈萱儿鄙夷道,“每天身上背着几百把剑到处跑,累都累死了,我才不要。”
“啧!”赵逸山皱着眉,“与六品之上便可以气化剑,帅气的很。”
“你化一个我看看。”陈萱儿似乎有点兴趣,仰头问道。
赫然,一把漆黑的长剑出现在了空中,随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三十六,短短几个瞬息,三十六柄气剑御空而立。
“丑死了,黑漆漆的。”陈萱儿端详了片刻,疫苗变脸,蹦蹦跳跳就要走。
“难道你不想名扬天下?”赵逸山呵斥。
“你听过艳甲么?”陈萱儿愣神儿,“再说了,女孩子就要保持漂亮,家务生子,为什么要靠一把丑剑呢?”
“且慢!”
赵逸山眼看劝不住她,灵机一动,缓声道,“郑小子如今公务缠身,每日打官司源源不断。”
“对呀,哥哥当了知府大人,自然是要劳累的。”陈萱儿道。
“他一定无暇练功,你也知道他仇家繁多,若是再有人来杀他,怎么办?”赵逸山问道。
“嗯……”陈萱儿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前辈的意思,我学剑可以保护哥哥!”
“聪明!”赵逸山乐呵,收手将气剑化去,“现如今你只得在家里无所事事,每日盼星星盼月亮等他回家,若是你修成剑道,就可以无时无刻在他身旁,不仅保护他,还可以为他分忧。”
陈萱儿大喜,连着拍手乐道,“好哎好哎!前辈所言极是,那我们开始吧!”
赵逸山挠了挠头,‘这死丫头也不给我磕头拜个师?’
想了想又担心陈萱儿嫌麻烦跑了,于是便直接开始,“首先,修炼剑道最关键的是什么?”
“嗯……”陈萱儿皱着眉,“是……恒心?毅力?”
“是得有把剑。”赵逸山道,“你去买一把。”
“我没银子。”陈萱儿睁大了两个眼睛。
“我也没银子。”赵逸山的眼睛比陈萱儿还大。
“那学什么啊!”陈萱儿不耐烦,站起身就跑。
“等等,等等,你这妮子,我去找把剑不就行了。”赵逸山急的慌忙站起来就往外冲。
陈萱儿靠在大树旁边,一边饶有兴趣的看赵逸山丢在一旁缝得一塌糊涂的鞋底,一边等待着他归来。
过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赵逸山跑了回来,手中出现了一把紫青宝剑。
剑鞘之上雕琢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逸山随手把剑鞘丢在了水井里,走到了陈萱儿面前,“来来来,来剑了来剑了。”
陈萱儿手小小的,和赵逸山大手不同,她张开手抓握才能勉强抓住这柄剑,大拇指和中指甚至见不到面。
“咋玩啊?”陈萱儿一脸迷惑。
“来来来,盘腿坐,我教你。”赵逸山端详着,眼神散发着无上的光芒,“剑道是武之大道,兵者以剑为尊,乃是帝王象征,这王者霸气之法,更是……”
“呼……呼……”陈萱儿手旁剑柄支着头,霞眉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昏昏欲睡。
“来,我们从实际出发。”赵逸山眼看再讲下去她就要睡着,只能是直接上手练习,于是转头而出,在泔水桶旁边抓来了几只苍蝇。
做了一个纸盒子将苍蝇放于里面,赵逸山伫立一旁,凝神静气道,“剑法首先是眼、再是手,最后是眼手合一。”
“嗯嗯。”陈萱儿似懂非懂。
赵逸山决定先做示范,放出了一个苍蝇,只见老爷子用断指的左手轻挑长剑,尽量将动作放得非常慢,横过平斩,像是江河入湖海倾斜而下。
那苍蝇被斩去了头,呈螺旋状升向空中,随后落在地上。
“看明白了吗?”赵逸山收势,平静道。
“砍了个苍蝇头?”陈萱儿问道。
赵逸山大喜,连忙把剑交给陈萱儿,“你试试。”
陈萱儿两只手抓着剑,看着赵逸山放出苍蝇。
赵逸山一共陆续放出了七只苍蝇,陈萱儿一共挥剑七次。
第一剑斩去了赵逸山的一缕头发。
第二剑什么都没有斩到。
第三剑斩去了自己的头发丝。
第四剑、第五剑均是落空。
第六剑斩到了树上飘下来的叶子。
第七剑斩断了苍蝇的翅膀。
剩下的六只苍蝇大呼万岁,飞一样的跑开,落在不远处的狗屎上心惊胆战。
而在斩去苍蝇之后,陈萱儿‘咯咯咯’地尖叫着,“砍到了砍到了!”将剑随手一扔,兴高采烈的拍手。
落下来的剑穿破了赵逸山辛苦一上午利用中原大开大合九转玄天威武霸气拓土开疆纳鞋法做好的鞋,将其硬生生扎在了地上。
“作为剑道之人……不可以乱丢自己的剑!”赵逸山气得面红耳赤,这是对他职业的侮辱!
“飞剑不就是乱丢?”陈萱儿皱着眉。
“好好好,好好好,你去把剑捡起来。”赵逸山压着脾气。
“前辈~我累了,下午再说!”新鲜劲儿过了,小女生自然已经没了兴趣。
于是赵逸山只得叹息,“我……你……,下午再说。”
待陈萱儿走后,赵逸山蹲在地上看着那被看下翅膀的苍蝇,心中窃喜,“别说这小妮子,确实是个好底子。”
……
焦头烂额的长安县衙门收到了京城十三名师之一翠柳门的状纸,有人将门派之宝紫青宝剑偷走了。
来报官的正是那日羞辱童儿和傅余欢的年轻人。
所以他得到的答复是崔江微微一笑,“关我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