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烧完,可温度已然恢复冷寂,谯笪相思有些犹豫,楚瓷知道她的犹豫是因为此地诡秘,连渡劫期高手都看不清,怕进去后有危险。
“我自己...”谯笪相思刚想说自己进去。
楚瓷:“你自己进?可以啊,那我跟小白一起,咱们分开行动。”
那还是不用了,一起吧。
越过焦黑的门墙,因为忌惮,他们也不敢探索所有地块,只奔着那主屋。
那里就是十年间困住谢青辞,让她不得不伺候姬无道的地方。
忽然白烟浓重,带着某些焦燥之气。
好像是焚烧过后的烟气。
“又开始了?”楚瓷一惊,却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幻境,幻境之下,他们的遮掩伪装竟都被迫瓦解,包括小白的易容跟楚瓷的变化。
楚瓷迅速恢复了本体,她抬手就要驱法尝试破开幻境,忽然,她停下了,因为谯笪相思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楚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烟气散开了。
脚下地面一寸寸复原,草木芬芳,庭院葱容,虽是青楼勾栏,却是处处可见精致典雅,仿若为人细心雕琢过。
站在原地,楚瓷听到了不远不近传来的脚步声,一抬眼,一群容色妩媚的莺莺燕燕花魁们慢慢走来,但她们的脸上俱是带着不安跟畏惧,瑟瑟缩缩走进了前方主阁楼。
楚瓷三人好奇,跟在了后面,发现她们压根看不到他们。
也许,这是一个时空回溯的幻境?
让他们看到过去。
大概是此前一段时间几次遭遇总能遇上跟谢家有关的事,被吊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就算不为谯笪相思,楚瓷也没打算中断它,于是屏住呼吸,乖乖跟着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花魁们井然有序进了阁楼,但阁楼内,楼下铁甲将军镇守,俨然是高手看管。
这群花魁被拦住了,有古板铁面的嬷嬷上前来搜身,一个个搜过去,好像是为了确保楼上人的安全。
估计昏君姬无道已经到了。
楚瓷三人等于透明人,就站在边上,小白似乎很知礼数,背过身去,不瞧这些花魁被搜身的样子,但楚瓷看了两眼,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扯了扯谯笪相思的袖子,“师姐,那个红裙子的女人,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被楚瓷一提醒,谯笪相思认真看了一会,瞳孔微敛,“仿佛...是见过,虽面容气质变化不小,但的确七八分相似。”
而且这种变化不是面相上的变化,而是从年轻到成熟风韵的变化,你依旧会觉得这是同一个人。
“真见鬼了,难道她是红灵儿?”
楚瓷难以置信。
魔宗三魔君之一竟曾经是一个凡间青楼的花魁?太荒诞了吧。
也许只是长得相似?
但楚瓷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的合体期强者,对于这方面的判断颇有几分天人灵应,这么强烈的感觉一般不会出错。
她真的是红灵儿。
“奇怪的不是她曾经是花魁,魔宗之人堕魔,其实好些人有自己的遭遇跟经历,莫说曾是花魁,我也曾听闻正经的善人被逼迫,最终放逐自我成为魔头的。”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也跟谢青辞牵扯到一起。”
谯笪相思沉思,楚瓷却暗暗吐槽:明皇后面又多了一个红灵儿,这谢青辞是唐三藏啊,专引妖魔鬼怪。
界书:你为什么不算上你自己,你也被引入其中了。
楚瓷:“?”
咋觉得你在顺着我的话骂我。
“那这么一说,我师姐也被牵扯其中了,上一代的老妖怪,这一代的希望,涉猎真广。”
楚瓷把话圆好了,那边人家搜身也搜好了,谯笪相思上楼前,回头看楚瓷,瞧见这人拽了一把那小白的后领。
机灵鬼欺负老实人,刁蛮又专横。
不管是什么人,到了她跟前,好像也总会落她手里任她拿捏。
谯笪相思回过头,嘴角轻勾,原本沉重的心情释然许多,但刚释然,到了楼上,瞧见眼前一幕,谯笪相思的脸色变了。
阁楼的房间很宽敞,装修高雅,显然在物质生活上,姬无道并无意苛待自己的嫂子,但他专注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谯笪相思看到的是那个身形消瘦面容寡淡的女子似乎很虚弱,侧卧在塌上,而边上身着龙袍却衣衫不整的桀骜男子却倒好了酒,指着红灵儿等人说:“哝,嫂嫂不是说不会这些伺候男人的技艺么,我可特地给你请来了这些大师傅,你好好学。”
“学好了,让弟弟我好好受用。”
他凑近她跟前,明明帝王,蹲下身子,看似温柔以待,却是残暴捏住她的下颚,直接捏开她的嘴,灌入了烈酒。
酒入喉肠,本就虚弱苍白的脸因为呛咳而浮现了不正常的燥红,她伏下了身子,半撑着身子低头轻喘,但浓烈的酒水还是弄湿了她的脖颈,湿润了衣衫,十分狼狈,却又给人想要揉碎毁灭之感。
红灵儿等人自知道前两日才被转入关押起来的女子是谁,心惊肉跳中,却见同样被酒水沾染手指的暴君抬起太子妃的下巴,手指摸索着湿润柔软的皮肉,轻轻说:“尤记得年少时,嫂嫂从前说你不会饮酒,现在看来,此言非虚啊。”
“可,为什么非要在婚嫁之事上骗我呢?”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多努力,多努力才让父皇垂我青眼,让我能上战场建功立业,好不容易等我打了胜战,伤还没好,我就鼓足勇气去找你告白,我跟你说,我想娶你,可你说...”
他喘了一口气,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你说谢家为封疆之主,过于涉及王权,于家族不利,于我也不利,你我无缘——将来若是你嫁人,绝不会考虑姬氏王族。”
“是这么说的吧,嫂嫂。”
谢青辞别过脸,避开了他手指即将揉抚到唇瓣的接触,但不语,只是刚好瞧见了隔着帘子的红灵儿等人,她微微皱眉。
“嫂嫂觉得屈辱了?”
谢青辞阖上眼,淡淡道:“我一介阶下囚,谈何屈辱,只是你眼下贵为帝王,何必自揭其短,你最爱体面的不是么?”
当年年少青涩却出身卑贱的小皇子如今幡然一变,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
只是藏与不藏的区别。
姬无道皱眉,下令让这些人去了外屋。
红灵儿等人刚刚见识且听了几句,早已吓呆了,知道再听下去离死不远,眼下离远些才能保命,当下纷纷推出去,但还是能瞧见里屋厚重帘子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姬无道低低笑了下,略猖狂,“说起体面,嫂嫂当时倒是很给我体面。”
“好生婉转拒绝,我信了,信你的为难,信你的无缘,那时我想你这么好,我怎能让你为难,所以我又上了战场,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必可以排除万难...可是呢?第二年,也才第二年,我还在战场上,你却成了太子妃。”
“所以,谢家的谢青辞不是不能嫁入王族,而是不能嫁给生母为宫女且无根基的卑贱皇子,对吗?”
既为暴君,必有残忍偏执的一面,他痴痴看着谢青辞,但他的笑,很快变成了残忍,“明明只是想要得到权力,却说得那么委婉动人,谢青辞,但凡你直接告诉我,我焉能为难你,可你非要骗我!”
在被掐住脖子的瞬间,谢青辞皱眉了,明明较弱,眉宇间却满是冷漠,锐利指出:“你既能压过其他兄弟得手皇位,势必非一日之功,估计也查过——也许你已经知道当初我嫁给你大哥乃是你的父王跟我父亲的一场交易,他要推行世家政改,需要谢家支持,而我谢家也自有需求,我不过是配合。时间上,当年我与你所言是真实,日后我毁诺嫁给你大哥也是真实,可能于你也的确没什么区别吧。”
“我只是不想白白背负毁诺的名声。”
“但依旧无法阻止你心安理得通过报复我来羞辱你大哥,对么,姬无道?”
她好像看破了他内心真正的阴暗面——对他的太子哥哥那发自骨髓的嫉恨,以及他的野心。
甚至,她毫无避讳揭破他的另一层隐秘,也许连他自己都没看破或者不愿意承认的隐秘。
“若我非谢家女,当年你还会如此不甘?若我非嫁给你大哥,让他的太子位更加稳如泰山,如今你还会如此恨我?”
“若论无情无义,你我不分上下。”
从未见过阶下囚如此胆大强横,这跟羞辱帝王何异,以姬无道狭隘心胸,自然恼怒,恼怒之下...楚瓷的脖子几乎要被扼断。
她闭上眼。
突然,姬无道的手劲消失了,传来了他的笑声。
“你当我还是从前为你轻易左右情绪的弟弟么,嫂嫂,你可太小看我了。”
“想以死解脱啊,妄想。”
他再次凑前来,贴着谢青辞的耳朵轻轻问,“无情无义么?我倒嫁给姬怀伤,只为你父亲所需的利益,还是你自己...你可喜欢他?”
哪怕被囚困这么多时日,求死不得,她也没有几次情绪波动,一如从小养出的冷淡性格。
可今日此时,她的瞳孔还是微微颤抖了下。
姬无道看到了,笑了,“看来是喜欢的,那我还是你知道怀伤哥哥的尸骨就埋在这隐月楼,你会不会哭啊?”
她的表情终于变了。
而姬无道冷笑着将手指滑下去,落在了她的腰带上。
那一扯。
谯笪相思难忍,拔剑上前,楚瓷拦了她一把,“师姐,师姐,稳住,稳住。”
但她自己却拔出北冥剑戳向了姬无道的后脑勺。
这狗东西,忍他好久了!
可惜,戳了个空气跟寂寞。
若这是异度的时空,他们就是不属于这里的见证者。
还好,他们再恼怒虽改变不了的事,谢青辞身子一动不动,却说了几句话,让姬无道一下子就停下了动作。
“你能用仙门来囚谢家来威胁我,便知我谢氏乃魔道始祖血脉的隐秘,而姬氏亦有隐疾,时常头疼难忍,宛若炼狱。”
“饮我的血,可缓隐疾。”
“是要长久快活,还是一时与我情爱,你想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没存稿了,好难啊,最近几天更新不稳,希望大家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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