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宜迈着小短腿正吭哧吭哧地爬山,小手撑住石阶,身子趴在上面,一节节的费力向上挪。
汗珠打湿额角碎发,白幼宜喘着气,原地蹦蹦又跳跳,一个助力后,勉强勾住阶面的脚尖使劲向上扒,歪歪扭扭地把身子挂在坡度最高的一节台阶上。
弯眼一笑后,奶团子小臂一松,心满意足地倒在台阶上。
起码她爬上这个台阶了。
天已全黑,月光把周遭照出朦胧光晕。
白幼宜望着还有好远的峰顶,挠挠头,小腿无力搭在石阶边缘晃悠。早知道就不来这么远了,向上粗略一瞄,起码还有百来个台阶等她爬。
向下一瞧,她爬的台阶连二十个都没有。
白幼宜:“……”
白幼宜咸鱼一瘫,双手对着月亮合十,小嘴念念叨叨,“赐我一个师尊吧。”
“……师尊不成,师姐也可以的呀!……我真的爬不上去了…”
语调哼哼唧唧,撒娇夹着卖萌。
已来到桃花林的傅问闻声,身形一顿,嘴唇微动,掐出个轻身诀,身子飘到白幼宜头顶的桃林内。透过斑驳树影,傅问挑眉,极有耐心的听自己幺徒张着小嘴嘟嘟嘟。
“求求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幼崽,不惹祸也不去看岑舒瑶的热闹了……”最后,白幼宜讲烦了,拍拍手,一个翻身,撅嘴爬起,接着蹦蹦跳跳爬上一节台阶。
“呀!嗯?…哦……哇!!!”
白幼宜指尖扒住台阶,撅起左半边身子,拼命拱着小屁股向上扭,口中嗯嗯啊啊个不停,从上到下自内到外的给自己打气。
“谁设计的台阶,这不是为难我嘛。”强行把身子扭上去的白幼宜回头一望,疲惫摇头,下来时除了陡峭一点,她还没别的感受。现在要爬上去,她终于觉得苦了。
“师尊哇!救救我!”
“师姐你在吗!”
“二师兄诶!!!”
白幼宜嚎了两嗓子后彻底累了,双腿一盘,坐在石阶上沉思。这么高的石阶如果靠自己爬回去,人铁定要完,不靠自己爬回去……
白幼宜颓废了,她怎么才能不靠自己爬回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师尊师姐发消息。
“白幼宜,你可以的!”
她心里给自己打气,一个注定拯救修真界干掉女主角的人,她怎么能说在自己不行呢?
心如死灰地站起身,白幼宜扎个马步,深呼吸两口,又倏地睁眼,死命冲击下一道台阶,“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诶?”
这次脚尖没碰到熟悉的台阶棱角,反倒升起腾空感,白幼宜摇头晃脑左右探视,拼了命地想与揪住自己脖颈衣角的人见面。
到底哪个好心人听见她祷告来救她脱离苦海了?
“让我瞧瞧你是谁?”白幼宜乱晃身子,张牙舞爪的想要扭头。
拎着她的人无奈摇头,把手下幼崽掉了个方向圈在怀里,眉心微蹙,“这么晚还在这瞎跑?”傅问觉得要给怀里团子好好上一堂课了,换了旁人,没他这等神识,这么黑的天她该怎么回去?
白幼宜瞧清来人,眼睛瞬间眯成一弯月牙,不管不顾地起身,双手环住他脖子,用汗津津的包子脸和来人俊脸来了个贴贴,语气异常欢喜,“师尊!!”
奶团子拼命卖萌,“师尊我好想你!我们可以回去睡觉觉吗?我都累了…”
傅问淡淡重复:“累?”
白幼宜坐在傅问小臂上,头顶在师尊肩骨,耍赖似的拱了又拱,想逃避问题。
傅问不为所动。
眼见招数无用,白幼宜语气蔫了,两只小手彼此捏了捏,自觉在双方对战的棋盘上后退三分,“……回去再训我吧,外面训我,我多没面子。”
“行不行?”小脸拱动几下,白幼宜自动接上下一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所以就是可以的……对吧?”
傅问盯着她小脸半晌才点头:“好。”
等明天她睡醒了再教训吧,也不急这一时。他视线低垂,扫过白幼宜的小短腿,又自动联系刚刚看见的场景。
原来这么大一丁点的小团子,爬台阶还真是可爱。
他收徒人数是长生仙门几位仙君里最少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都是各有缘法不得不收,来时年岁最小的裴酿雪也有十一二岁。懵懵懂懂的奶团子他只收了白幼宜一个。
傅问拍拍白幼宜后背,抱着人转身迈向石阶。她全身汗涔涔的,怕在夜风中受凉,慢慢走回去正好散汗。
白幼宜头悄悄探出去,看见自己费全身力气爬不上一个的台阶,在师尊脚下轻描淡写,眼睛蹭的写满“羡慕”,扭捏几秒,她眼巴巴地咨询傅问,“师尊,我什么时候才能爬台阶也这么轻松呀?”
傅问:“等你引气入体的。”他没多讲,怕怀里小东西又开始胡思乱想瞎琢磨。
等她引气入体,他寻几个用灵石催动的代步工具来,也就不用她用这委屈姿势爬回去。
想起今天“打啵啵”事件的后续,傅问微不可察的叹气,这小团子的好奇心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傅问最终把人带回了主殿。
白幼宜飞快环顾四周,眨着眼,小心提醒,“师尊,你走错地方了。”
傅问正给她解发髻揪揪,手未曾停,直接回复,“今晚睡这。”
白日受那么大惊吓,他哪能放心的下,她刚三岁,要是留下什么心魔与恐惧,日后的修仙路怕是全废了。
他本是想让裴酿雪来得,等看见人陪在匡疾身边时,他又改了主意。上辈子闹成那副凄惨结局后还有机会重来,总归是个幸事。
白幼宜自己一人独占灵泉浴后,穿好小兜兜,迈着小腿哒哒哒跑回床上,然后茫然怔住。
师尊素静白丝被上,放着几个兔子玩偶。
白幼宜揪住一个抱在怀里,亲亲又抱抱,最后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脑袋一歪,四仰八叉地睡在师尊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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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同峰。
岑舒瑶站在偏殿,眼眶通红,泪珠不住的向外涌,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搅出裂痕。
面前的峰内长老还在不住斥责,“你怎么就不开眼往玉衡峰上惹,然后没整明白对方的事,又惹了咱们老祖不快……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啊?”
岑舒瑶顺从低头,没有回口,藏着的眼睫下却难掩愤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