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的衣服之下,粉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在光芒的闪动之间,有一朵一朵的杜鹃花,正在绽放。
它们鲜艳无比,格外耀眼,就好像春天在山梁上开起的第一片杜鹃花,如霞如云,如梦如幻,使人如身临其境,有一种置身花海的感觉。
最令张凡激动无比的是,花海当中,飘散着一阵阵香气,令人迷醉。
天爷!
张凡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
郑芷英此时此刻,有如被电击一样,慢慢的向草坪上倒去。
而在张凡的眼里,她已经横卧在一片片杜鹃花瓣之中。
恍恍惚惚,张凡感觉到眼前一阵阵绚烂,甚至有点眩晕,到处都是模模糊糊,好像发生了幻象,草地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院落,红墙绿瓦,朱门石径,修竹绿叶、红杏枝条,俱都探出墙外。
门内,缓缓走出一位裙裾飘飘的**,一脸微笑,走路之间,仙风玉体,摇摇摆摆,竟然向这边走来。
“萱花?”
张凡禁不住叫了一声。
很长时间不见,萱花仍然是美丽如斯,花容未有半点清减,腰还是那么细,走路还是那样款款如莲花水上漂,只是眼神儿之中,多了几分久别重逢之后的惊喜,甚至有几分羞涩和哀怨。
“你怎么在这里?”
张凡站起来,大步向前迎去,老远就伸出双手,倒也不客气,一下子就把双手探到她的腋下,紧紧的把她拥抱在怀里。
萱花没有料到张凡如此粗犷,一时之间,体软如绵,柔若无骨,柳黛顿时低垂,娇喘也有些吁吁,“张凡,你……你还好吗?”
“还好,”张凡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经赏回想起那段日子,呵呵……”
张凡不知道怎么说话,因为眼前是一位不在人间烟火的才女,自己跟她说话,时不时就露出俗不可耐的语气,跟她那清雅高贵的谈吐相比,十分汗颜。
“这位女子……是——”
萱花用纤纤素手指着地上躺着的郑芷英。
郑芷英此时双目微闭,处于一种昏迷状态。
“她叫郑芷英。”
张凡没有细说,因为,萱花应该知道他和郑芷英的关系。
“你带她到这里来……”
萱花显出她对人间事并不是无所不知。
也许,桃花是无所不知的。
而萱花,平时只是吟诗作画加抚琴,对人间之事知之甚少。
张凡也只好实话实说,“我到彭家庄,来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本来不想把她带来,但是最近,我们有一个想法,就是……”
张凡说到这里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两人天天在一起才能办到的事……你懂的。”
萱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懂。
因为她脸上微微的有些红晕,一双手轻轻的放在腹部,好像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你俩这个想法,是可以有的。”
张凡一听,脸上出现几分尴尬,把双手摊开,无能为力的说道,“其实这个想法,我和妻子也有的,还有……总之,怎么说呢?效果不大,往往……”
萱花没有说话,低下头来仔细打量着,过了许久,才直起腰来,微微的一笑,“我明白了为什么你成果不大。”
“那,萱花姐姐,指点指点吧!反正现在国家也鼓励多生。”
萱花捂着嘴一笑,斜了张凡一眼,“一见面,别的还没有说,就求我做送子观音?”
张凡也跟着一笑,忙弯下腰,伸出手到郑芷英身下,托腰托臀把她轻轻抱起来,萱花在前引路,两人走进精舍之内。
室内真是雅得让人耳目一新,清凉明亮。
“郑芷英她这是睡过去了,先让她睡一会,把她放在这里。”
“好!”
张凡走过去,把郑芷英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和萱花一起坐在桌子旁边。
萱花倒了一杯香茶,轻轻的递给张凡。
张凡好长时间没有喝到仙茶,此时品了一口,清香无比,全无世间俗味,便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萱花姐姐品茗品位甚高,这样好茶,人间是喝不到的。”
“你喜欢,送你两盒就是了。”
萱花轻轻一笑,又给张凡添满茶,“张凡,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相见?”
张凡伸出手,轻轻地压住她的手,抚摸了一下,感觉到滑腻无比,清凉爽手,“这还用问吗?萱花姐姐仙术精妙,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萱花摇了摇头,却是叹了一口气,望着窗棂之外几片芭蕉叶,忽然道:
“张凡,我记得你和我对过几首诗,你那几句,我时常挂在口边,吟咏不己,回味无穷,‘推窗望断南飞雁’一句,还有‘卧仙乡,作故园”一句,都是凄凉无比,每每临风披寒,想起这几句来,忍不住心中悲切……”
张凡不知怎么安慰,低眉望去,却望见她领口内雪色如霁,忍不住心中也生起一道凄凉,放着如此玉质不能守候,白白让光阴飞逝如水,恰有如挥金如土,到头来,白首相望,对视凝噎,只能叹一句“泥马欢乐不在少年时,活机八该”!
想到这里,心生一片温情,伸手抚在她腰部。
她轻轻推开窗子。
院落里,小桥曲廊,一泓湖水掩映在花树之间,有红顶仙鹤游走,有彩蝶数对翻飞,更有一瀑如练,自假山之上,潺潺而下,水声如琴声,入耳入心。
“你不想再作两句?”
她忽然回眸问道。
张凡苦笑一声:“世事烦扰,利欲熏心,满脑子都是情仇富贵,哪还剩半点诗情画意?俱都喂狗吃了。”
她却是冷冷一笑,以手攀住他肩头,将面颊贴在他耳边,呢喃如燕语:
“清毕竟是清,浊亦是天性,你天生高洁,虽混于泥淖,亦出污泥而不染。醉于酒海,饱于肉林,终究留得点点内心清醒,又何以自动降维,跟一众俗人泯然?”
张凡似有所悟,有如醍醐灌顶,清醒许多,一时间心净神爽,竟然也憋出几分诗意来:“萱花姐既如此说,那就请姐姐出题,我对下阙,以志今日之相逢。”
萱花启玉齿一笑,低首沉思半晌,却没有枉然凝眉,忽然抬头,望着小瀑,口中如珍珠落玉盘:
“临潭独泣花飘零,心随雁阵向南行。”
“挺有感觉的,一个独泣,一个南行,美人在水一方的感觉就出来了。”
萱花微微一笑,嗔道:
“别忙于奉承巴结,有好句相酬,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