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童挽琼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丫鬟东张西望的朝后门这边走过来，有些好奇：“她们这模样好像是在找人。”
“宝相寺这么多人，挤散了也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儿。”
顾得欢拉住童挽琼的手：“咱们走罢，先去五观堂吃斋饭。”
从这些丫鬟穿的衣裳来看，应该是秦国公府的下人，那个方才匆匆忙忙擦肩而过的年轻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姐。
五观堂的斋饭做得很不错，用豆腐做成的素鸡素鸭栩栩如生，看起来就是真的荤菜一般，只是夹到嘴里吃起来味道全然是两样。
既然是吃素，为何又要做成荤菜的样子，这不是有点自欺欺人的嫌疑么，倒不如来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
“得欢，挽琼，你们倒是先来用斋了！”
两人吃了快一半，就见到黄娘子和蒋红英她们几个走了过来，甫才坐下，龚雨珣便压低了声音和她们八卦：“你们听说了没有，秦国公府的四小姐不见了！”
“什么？”童挽琼惊讶出声：“不见了？”
顾得欢默默点头，果然是了。
“是不是人多被挤散了……”童挽琼才说出了半句，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看知客僧对秦国公府的女眷特别照顾，有专人领着她们去厢房那边。”
“黄娘子带我们去居士寮房那边游玩的时候，正巧遇着了秦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们从里边出来，乱哄哄的样子，后来就渐渐的有消息出来说秦国公府的四小姐不见了。”龚雨珣一双眼里闪着光：“天啊天啊，国公府的小姐居然离家出走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蒋红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了。”
“红英姐姐，你也忒小心了，现儿这五观堂里这么多人，就是咱们扯着喉咙叫也不一定有人能听到呢。”坐在龚雨珣身边的宋俐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再说了，那位四小姐能偷偷的走，就不兴我们偷偷的议论她？”
顾得欢摆了摆手：“言多必失，红英姐姐说的没错，咱们少管别人府里的事情，京城这地盘，咱们人生地不熟，若是遭了一点点意外，谁又能来救咱们呢？”
她不由想到方才后山上见着的那个年轻姑娘。
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偏偏要偷偷摸摸的跑掉，不知道这位四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着心上人罢，顾得欢觉得也就只有这个理由了。
但愿她不会被秦国公府的人找到。
虽说大周对女子宽容，可这嫁娶之事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奔是绝不会被世人所容忍的。若一个女子打定主意私奔，那就意味着和她的娘家彻底断了往来，只能和丈夫隐姓埋名生活在异乡。
“得欢说的是，祸从口出，即便是要说闲话，咱们也只能回了房间说。”蒋红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素鸡腿慢慢开吃：“宝相寺有个好厨子，素斋都做得这样好。”
“你们求了签没有？”童挽琼兴致勃勃的拿出了她求到的那张签文：“上中签，虽说不是上上签，但还是觉得满意。”
宋俐灵面色沉了沉：“我只抽了中上签，不过娘子说抽签什么的也不是单纯靠着上中下来分，因人因势都会有变化，只管放心去比试就行。”
“没错。”顾得欢点头：“娘子说的一点都没错。”
蒋红英和龚雨珣都没有说话，顾得欢也没追问，她们的签文或许并不是那样如意。
吃过斋饭以后五人又去宝相寺所有的佛像前烧了香，这才跟着黄娘子一块回了京城，天色尚早，众人又去了东大街那边逛了逛。
京城物价比禹城贵了不知道多少，几位小姐捏了捏荷包，大家都不敢乱买东西，蒋红英本来想到锦绣阁多买点精致绣品，可去了那里被女掌柜带着看了一圈，最后只买了一把双面绣的扇子。
实在太贵了，这种扇子在蒋氏绣庄才卖一两银子，在锦绣阁却卖到了十两，蒋红英本不想买，但看到周围几个伙伴的目光，咬咬牙买了下来。
刚出门的时候她还豪气如云的喊着要到锦绣阁买些绣品回去呢。
现在方知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得了锦绣阁的教训，几个人都不敢再胡乱逛街，更提不起兴趣去璇玑阁，只是让黄娘子带她们去了几家价位适中的铺子转了转，这才买了点东西。
顾得欢身上没带什么银两，只是跟着她们走，也没去问价，东大街都快走到底都是两手空空。
“得欢，你不买东西吗？”童挽琼拉住了她：“好不容易进一趟京城，总得带点什么回去啊，比如说……”她一抬头，指着对面一家店铺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再不买点什么，东大街就走到头了。”
黄娘子淡淡道：“童挽琼，那边是京城有名的千芳坊，专卖胭脂水粉，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到那里买擦脸擦手的东西。”
童挽琼瞪大了眼睛：“千芳坊啊……听说过，是不是也很贵？”
“咱们进去看看，实在太贵就不买呗。”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化妆品更让年轻姑娘们感兴趣，龚雨珣忍不住迈步朝那边走，众人赶紧跟上。
还未进店，就闻到了一种甜甜的香味，特别舒服。
铺面不很大，但胜在精致，柜台做得很精美，上边摆的样品不多，女掌柜坐在后边，正热情的和一位年轻的夫人说话：“夫人，稍等片刻，小红内急出恭去了，等她回来以后再给您试试这新出的颜色……”
一位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伶牙俐齿：“你们千芳坊怎么就几个人手，一次只能接待两拨客？我们家夫人的时间可是要紧的，你耽搁得起么？”
那气势，足足的，顾得欢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安大夫人……”
女掌柜脸上露出为难颜色，见着顾得欢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姑娘，能不能帮个忙试下胭脂颜色？”
“我？”顾得欢瞠目结舌，怎么她就成了化妆品专柜的柜姐了？
“这位夫人自己带了丫鬟……”
“哎呀呀，不一样的，”女掌柜笑得满脸春风：“姑娘你肤白貌美，试这些最出效果啦。”
夸得如此热情，顾得欢有些不好推脱，只能任由女掌柜将她摁到雅间的椅子上，摆出了几个小瓶子：“夫人，这是最新推出的三种，这个浅粉叫初春桃色娇，这个稍微深一点点，叫蔷薇好颜色……”
小刷子在顾得欢脸上刷来刷去，有点像在粉墙壁的感觉。
“哎呀呀，姑娘你试妆是最好不过的，居然没有搽底粉什么的，试出来效果更明显……安大夫人，您瞧瞧，搽上我们千芳坊的胭脂，这位姑娘是不是更美了？简直是一朵水灵灵的芙蓉花似的……”
女掌柜一边涂一边夸，把顾得欢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安大夫人看了上脸效果以后，更是拿不定主意，觉得三种都好。
“那就三种都买下来呗，越国公府几时会少了银子？安大夫人又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多买几瓶胭脂也就是小事一桩。”女掌柜说得非常真诚：“搽了我们千芳坊的胭脂，安大公子肯定舍不得挪不开眼睛。”
那位安大夫人听得眉开眼笑：“把这三种都给我包几瓶，还有那支香露也捎带上，另外那些水粉带两瓶……”
果然是大客户啊，顾得欢心中默默算了算，这少说得要一二十两银子吧？
没想到女掌柜拨了拨算盘：“安大夫人，一百二十两。”
安大夫人吩咐随行的管事婆子取银票，拿了包好的胭脂水粉离开，女掌柜这才腾出空来接待顾得欢一行人，童挽琼她们在一旁已经听到了价格，但还是不死心的选了几款五两银子一瓶这种价位的胭脂水粉。
京城的东西肯定要比禹州的要好呀，总得捎带几瓶回去才不枉这趟京城之行。
顾得欢看着她们几个挑东西，心里也有些微动，是不是咬牙买一瓶回去呢？
摸了摸荷包，又觉得不值当。
五两银子呢，这都够得上自家人半年的吃穿用度了。
这千芳坊里的东西可比前世的腊梅之流都还要金贵呀，简直是奢侈品里的顶流，买不起，咳咳咳，买不起。
“这位姑娘，你不买点什么吗？”女掌柜和蒋红英她们结完账，转头望着顾得欢笑。
顾得欢摇头：“我是陪她们过来的。”
女掌柜眼睛瞥了一眼顾得欢，见她穿着普通，比不得身边那四位姑娘，不由得生了怜悯之心：“姑娘，你等等。”
顾得欢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女掌柜从离间取出了一个小袋子。
“姑娘，方才你帮了我一个忙，我想要好好感谢姑娘。这几样是用来给客人们试妆的，虽然都已经开了封，可是一点都不影响使用……”女掌柜把那个小绒袋塞到了顾得欢手里：“姑娘若是不嫌弃，可拿了去用。”
“这……”
顾得欢正想推辞，女掌柜继续劝她：“若是我猜得不错，姑娘当是从外地来京城女学参加大比的，到了那日少不得也要打扮一下自己，姑娘虽然生得美貌，可毕竟还是稍加打扮颜色会更好，是不是？”
京城果然能人多，怎么就猜到了她是来参加京城大比的？顾得欢含笑看了女掌柜一眼，伸手将那个小袋子接了过来：“既然如此，那我便谢过掌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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