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元无法,只能按照李柃所言上前施为。
李柃从始至终在旁边看着,颇感惊讶:“你究竟是如何确保这些香魄分布均匀,不会被其他修士的神识念头察觉出问题?”
辛大元回答道:“我能够掌握里面的灵蕴变化,它们当中似乎包含着某种药气,拥有独特的功效。”
“药气?”李柃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辛大元解释道:“我可能祖上积德,生来是个异人,拥有辨识灵药的本领,不过这用在炼丹制药上面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也颇为苦恼。
如若这种本领能够转化成为炼丹制药的天赋,他早就已经发达了,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你竟然也是个异人,难道拥有的是掌握植物性香魄的地香天赋?”
同为感知天赋,也分三六九等,他这般的能耐比起自己和郝道人可差远了。
但即便如此,也堪称难能可贵。
低阶境界的香品,是不需要什么高深天赋的,有就是万幸了。
“我此前已经能够做到七成的粗活都交给闵莲来干,但是前后三成仍然无法假手于人。
倘若再得这个辛大元相助,只需掌控最初那些梦境精炁,剩下的都可全部交给他们。”
想到这里,李柃立刻从自己行囊之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粗制香精,对辛大元道:“你用此物作为材料,再炼制几枚香丸给我看看。”
辛大元也不傻,知道这件事情关乎自己身家性命,二话不说就埋头苦干起来。
大半天功夫之后,三枚香丸制成,品质果然不差。
“虽然还存在些微的瑕疵,但也的确称得上是正品香丸了,他的确可以做到!”
确认这一点,李柃终于生出些微的欣喜,真正决定留下这个辛大元。
但是此人出身草莽,沾染江湖习气,必定颇为狡诈,自己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看住他,只能想起办法。
他很快就想到了己土太岁真正的用法。
这玩意儿最初可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炼制茶芜香的,而是用来制作尸人,炼制黑魔僵!
如若给炼气境修士用上,等闲手段是无法破解的。
李柃手中也有从血砚宫得来的改良版本己土太岁,正好用在此人身上,加以控制。
那是一种经过灭活处理的菌种,传染性几乎丧失殆尽,只剩下同一个体之内的繁衍功能。
辛大元心怀忐忑,面上带着几分讨好看着李柃,根本没有料到,李柃正在盘算如何对付他。
又过了数日,李柃和慕青丝回归月沙岛,与之随行的,还有辛大元和佟礼两名俘虏。
“你们得罪于我,罪孽不小,若想活命,便得好生表现才行!”
府中,李柃直白对两人说道。
两人服服帖帖,尽皆道:“要如何表现才算好,还请李大师示下。”
李柃道:“你们为我效劳甲子以上,做满六十年奴仆赎罪吧。”
“啊?”两名听到,顿时傻眼了,一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六十年,要不要这么夸张?
好一阵后,佟礼忍不住道:“等到六十年过去,我们都老死了!”
“你们难道未曾听说过,卖假香受报?”李柃冷笑,跟他们算起了细账,“想想看,坊间散修每年挣取不入流品的灵材,多者数件上十件不止,少者则只有一至三件,六十年才多少?
你们这一趟豪取数十万符钱,相当于赚取了普通散修数十年之功才能到手的钱财,判个六十年徒刑不为过吧?”
辛大元和佟礼对视一眼,简直无力辩解。
好一阵后,才小声嘀咕道:“我们炼制的假香丸明明只有数百来枚,就算一枚一百符钱,那也只得六七万左右,平摊在三人身上才两三万啊!”
李柃道:“什么一百,得按照一枚一千来算!你等阴险狡诈,必定还有暗中私藏的赃物,说不定因借造假赚了上百万,四舍五入就是一千万!”
两人简直惊呆了,这位李大师莫不是个算术鬼才?
不过李柃也不光是以理服人,他还画了个大饼:“其实你们凡夫俗子不懂机缘,以你等炼气修士之身,寿命不过短短百年,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做满到解脱?但有了我赐给你们的灵药就不同了,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们活到一百五十岁以上!”
“此话当真?”两人俱皆一震,满怀难以置信看向李柃。
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胡诌,没曾想竟然是认真的!
李柃道:“我给你们算笔账,即便做足六十年奴仆,听命于人,亦不算亏的,今后一百多岁放得自由,还有数十年的自由生涯可活,跟如今剩余的生命差不多!
但这六十年并非虚度光阴,你们可以积攒修为,阅历,财富,增加筑基的机会,一旦成功筑基,那又是数百年以计的寿命,未来甚至还有可能探问结丹,乃至元婴,相当于花费六十年自由换取数千上万年的前程未来,何等的光明!
这怎么算都是你们的福报,你们赚了,我亏了!”
“好像……好像有几分道理啊!”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等好事,一时亦是惊喜交加,忐忑不安。
他们也不傻,自动忽略了后面结丹元婴的鬼话,但筑基是真有可能的!
“你们若是自愿,就把这东西吃了,若不自愿,那就没有什么可说了,有撞在我手里这么一层因果在,打杀你等亦是天经地义!”
好话说完,李柃就从囊中掏出了这几日调制好的两顶己土太岁,暗含威胁说道。
两人一看,顿时就黑了脸。
那是通体灰黑的异种灵芝,顶上有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物。
如若感染其孢子,那就真的是授人于柄了。
但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必须自愿的。
不自愿的话,就得被自愿了。
辛大元和佟礼对视一眼,想起了炼气和筑基之间的差距,想起了惨死在旗杆上的王集,捏着鼻子把一大团发霉的灰黑菌菇吃了下去。
一股子霉尘味……
两人几欲作呕。
李柃见状,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好,佟礼,你可以先回去了,今后有事我会去阿叱厘国找你,倘若无事,就只需每年来此一趟,领取解药即可。”
佟礼一震,心中狂喜,这岂不是等于放羊?
他怕李柃反悔,连忙应了一声是,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辛大元有些羡慕,也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那般便宜的。
果然,李柃看了他一眼,就道:“你跟我来。”
辛大元道:“李大师,我要去哪里?”
李柃道:“我在岛上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从即日起就试作遐草香,替我出产此物!”
很快,一切安排妥当。
“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遐草香的出产就能有不费功夫了。”
慕青丝始终在旁看着李柃的作为,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但在这时,她也提醒道:“那佟礼放在外边会不会不太好?他是阿叱厘国的王族出身,类似于我在玄辛国内的地位,说不定会暗中谋求解毒,又或者求助什么前辈高人。”
李柃笑道:“那不是更好吗?倘若真有什么天材地宝能助他摆脱己土太岁控制,炼制茶芜香的工艺也可得到更进一步的改良。”
慕青丝讶然道:“原来夫君是故意放他离开?”
李柃道:“也不算故意吧,只是此人留在府中没甚用处,徒劳浪费粮食而已,还是得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才能好生经营发展,到时候等他尝到了己土太岁的厉害,说不定整个阿叱厘国的世俗势力都可以为我们所用。
阿叱厘国背后不要说结丹,就连筑基修士都没有,我们还是有机会插足其中的,到时候各种灵材,宝物,又可收割不少。
至于此间因果,恩恩怨怨难分,只能算是他们的劫难,而不是我的劫难。
便是今后当真有什么逆袭机会,想要找我报仇雪恨,也得在这层吃亏,恩将仇报,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慕青丝闻言,不由笑叹。
这么层层算计下来,的确是有够他们受的了。
……
小半个月后,香丸的生产步入正轨,产量猛的提升了一大截。
那是因为辛大元终于彻底认命,老老实实为李柃炼制起了香丸。
李柃拥有神魂出窍的本领,又在府中安装了大把的监控法阵,还有画壁留痕,隔垣洞见之类的神通法术,把他盯得死死。
无论修为实力,阅历见识,还是其他种种手段,他都无法抗衡,一举一动的表现都被分析,琢磨,甚至从其偷懒的间隔分析出真正的精力消耗和潜在产能,以强制任务的形式彻底压榨出来。
如此几天功夫,步步紧逼之后,他就不得不被逼着日以继夜的赶工,一天干足十二个时辰了。
李柃甚至找来尚玉仙,问起了分舵这边有无什么恢复精神的灵药或者丹丸之类。
如若价钱不贵的话,可以买来,常备一些给他使用。
如此一来,原本三天休息数个时辰,便可以变成五天,甚至更久休息一次。
尚玉仙不禁感叹:“居然还有灵药丹丸可吃,这可真是他此生修来的福报啊!
不过我并不建议那么做,此物并不能够频繁连用,得在关键时刻才能体现出价值,而且价格也不低,一丸就达两千余符钱。”
“是吗?那还是算了,平素多烧几根信灵香给他,趁隙入定恢复一番就是。”李柃顿时打消了主意,“而且总是压榨他一人也始终不是正途,还得请你们帮忙,多帮我物色一些学徒和匠人之流。”
拥有天赋的弟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招收到,但打下手的杂役之流,要求相对简单,还是可以指望的。
不久后,李柃回去内苑,结果却见,自己供奉在清宁居中的一物有了异变。
那是三年多以前,从乌姥姥处所得的的兽皮小囊。
一直以来,李柃都未能顺利解开此物,将其内里所藏的东西取出。
因为乌姥姥修为底蕴颇高,这一宝囊似乎又品级不俗,想要在不将其损坏的前提下破解,花费时日颇多。
但在这么一番水磨工夫的消洗,加之香供法宝和时不时的主动出手之下,终于还是得以成功。
李柃迫不及待进行了最后的攻关,终于在年底之前的最后一天将其打开。
当此物被破解的一刹那,他的神识终于首次探入其中。
这竟然是一个足足十丈大小的大型仓库,以法宝之能自蕴洞天,如同随身小世界居于其中。
看来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这个宝囊才是魔道公帑,装着公中之物的东西。
李柃已然修出法力,懂得简单的虚实变化,顿时就身影一闪,化作白芒钻进如同封闭山洞的内部空间。
里面的顶部镶嵌着许多夜明珠,一颗颗散发白芒,照得整个地方亮如白昼。
各种兵甲器械,伤药烻药堆积如山,占据了七成以上的容量,明显是支援凡人王侯起事造反所用,各种法器宝衣,简易飞剑亦不下于三百件,各种灵材奇珍上千以计,足足可以招揽和武装起两三百号人。
然而李柃如今已然筑基,眼光心气都远非过去可比,很快就把注意移开,落在中央深处一批法宝。
其中最显眼者,是一柄阴煞深重,被宝架上面法阵禁制重重束缚,严密保护起来的魂道法宝万魂幡。
放在旁边的,似乎是乌姥姥所用的遁器,一柄外形如同小矛的飞梭。
另有金银短刀一对,玉镯一只,以及铃铛,飞刀,铜锤,羽扇各种不甚适合乌姥姥使用的一至三甲法宝之流。
对于筑基后期的修士而言,法宝贵精不贵多,或许炽云葫那样的十甲法宝才是真正的有用,所以这些一至三甲的都尘封于此,,始终未曾使用。
它们也不像摄魂宝镜,能有超越自身品级的神妙功用。
最后一物则有些奇怪,看起来似鼎非鼎,似炉非炉,乃是具有着铜铁质感,约莫有人头大小的瓿式小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