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衡吃着面前的葡萄,时不时向怀里的小姑娘投喂一颗。
看着可爱乖巧的小姑娘用小白手攥着葡萄慢慢吃着,蔺衡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小仓鼠。
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蔺宁微鼓的颊边,柔软的触感,和小姑娘看过来的狐疑目光,都像是某种特别柔软的小动物。
蔺衡笑着弹了下晃动着的步摇:“好吃吗?”
蔺宁轻轻点头:“甜,父皇也吃!”
将手中的葡萄喂给蔺衡,等到蔺衡颊边鼓起,也学着蔺衡之前的动作戳了下,黑亮的杏眼弯起。
父皇也好像小松鼠呢!
蔺衡被小姑娘的动作愉悦到了,哈哈笑起来。
榻上这一幕父慈子孝落在众人眼中,都或多或少带了点羡慕。
尤其是站在安妃身侧刚刚失仪的蔺橙,嘴巴撅的都快要挂油瓶了。
安妃心里也是恨的要命,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还要装的大度:“三公主真是可爱,难怪陛下喜欢,哪里像我们这个皮猴儿!”
“你也不用担心,明日教养嬷嬷过去,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廖氏仿若没听见安妃的酸气,不愠不火的说完,偏头看向蔺宁,“宁宁晚上吃了饭,陛下还是少让她吃一些葡萄,上火。”
“好,最后一颗不喂了,好不好?”
“宁宁给父皇剥葡萄!”蔺宁伸出手揪下一个葡萄,细细剥了起来,蔺衡笑着吃下一颗:“好了,宁宁父皇也不吃了,大考要开始了,你不想看看是哪个哥哥获胜吗?”
“要看的!”
擦干净手,蔺宁抬眸看向纱帐之外,飘着雪花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就格外冷清。
身着玄色衣衫的陆行骑在马上,如山林中唯一挺拔而立的劲竹,一双金瞳冷冽中带着不屈的坚定。
蔺宁不自觉攥起拳头,心里默道:“陆行哥哥加油!”
“宁宁觉得今日大考夺得魁首的会是谁?”
蔺宁抿唇仰头,一副认真思考的小样子,惹得随口一问的蔺衡到真的有几分好奇起来。
“嗯……哥哥们都很优秀,前几日四哥、五哥还一起去校场加练,显然很重视这次校考,不过我的私心当然是太子哥哥能赢得魁首了,但是我会为其他哥哥加油的!”
小姑娘晃荡着头上的步摇,一脸为难的样子,却让蔺衡笑了起来。
六岁大的小丫头,哪怕看着懂事乖巧,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么巧吗,朕也觉得该是你太子哥哥当的魁首。”
“陛下也不要给凌儿太大的压力。”廖氏适时开口,看向蔺宁的目光却透着温柔。
鬼精灵!
蔺宁轻轻抿着唇角微微上翘,糟糕,小心思都被娘亲发现了。
“凌儿当得起!”
显然蔺衡是极为看好蔺凌这位太子人选的。
坐在下面的安妃却攥着了手中的帕子,抬眸不着痕迹地朝坐在旁侧的赵妃,五皇子的生母看了一眼。
一直未开口的柳贵妃笑着道:“能教养出这样优秀的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倒是要真得多教教我们才是。”
“可是二哥哥已经很优秀了呀,除了太子哥哥,就要数二哥哥最勤益了,父皇你忘了吗,上次你来看我,二哥哥还特意向您请教来着!”
“这你也记得。”蔺衡有些惊讶蔺宁的记性,“确实蔺墨已经很勤益了,贵妃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柳贵妃脸上的笑容不落:“皇上说的是,是我太严厉了,总害怕他当不起皇上您的喜欢。”
“不会,墨儿天赋不在骑射,但他的墨彩很好。”
皇上说完,柳贵妃脸上的笑出现了细微的龟裂,谁都知道蔺衡重武轻文,更别提写字画画这种风雅之事。
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帕子,压下心底的不甘。
一直置身事外的廖氏,仿若没有听见方才的对话一般,目光淡然地看向帐外。
此时已经经过第一轮比试,排在第一的射箭,是太子蔺凌,排在第二的则是蛮族质子陆行。
两人比分咬的很近。
在负责监考的都尉喊出成绩后,蔺凌忽然朝陆行抬起拳头。
陆行看了一眼,抬手碰了下。
一触即离,两人都未多言。
蔺凌从校场下来,短歇,下场比试是骑。
小太监笑着凑过来恭喜,顺便将手中水袋递过去:“恭喜殿下,第一场比试就拿了魁首!”
蔺凌伸手接过水袋,目光冷淡地从他脸上扫过:“只是一场比试而已,没什么好高兴的。”
仰头灌下一口水,将手上松了的束带绑紧,这时已经有人将他的马牵过来。
刚好陆行牵马走过,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发间:“陆行,敢不敢真真正正的比试一场?”
陆行牵着马从他身边走过:“我敢,你呢?”
这声陆行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蔺凌暗道了一声果然,陆行再让他!
没有羞恼,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倒是要多谢你好心。”
陆行停下,看着他脸上的笑,没来由的就让他想到了糯米团子,不愧是兄妹,笑起来都有几分相似,可惜少了颊边的梨窝。
想到那两个可爱的梨窝,陆行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你想比试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次。”
蔺凌看向远处,正在矫马的其他人:“好,这份情我记下了。”
陆行牵马离开,并为回应。
比试很快开始,站在白线内的众人,都紧张的攥紧缰绳,下意识偏头看向高台上的暖房。
蔺宁也攥紧了拳头,陆行哥哥加油呀!
“别担心,你哥哥他一定可以的。”好似看出蔺宁的紧张,蔺衡难得有心安慰了一句。
蔺宁点头:“太子哥哥一定可以的!”
比试的锣声响起,骑在马上的众人,向一支利箭射出。
黑马上的陆行,压低身体,迅速挤占了内道,在他后一些的位置上蔺凌骑着白马紧追不放,一时间这一黑一白成为校场上最大的亮点。
“架!”缰绳抽在马身,马蹄哒哒的声音响彻在漫天的风雪中。
陆行眯起金瞳,他喜欢这样放纵的自由,仿佛这样才真正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
他知道这是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在作崇。
他本该属于无边无际的大荒,如今却被束缚在这样的角隅里,甚至今天过后,都很难再体会这样的放纵!
“啊!”
“滑倒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纱帐内的贵人们。
谁都没想到原本跑在首位上的陆行,黑色骏马突然摔倒,发出沉重的声响,连同马上的人都摔出数米。
磕撞在围护杆上。
陆行过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众人就看见他流血的侧脸和微微扭曲的手臂。
显然这一摔摔的极狠,第三场骑射是绝对不能参与的了。
“让太医过去瞧瞧吧,摔的可不轻。”
廖氏淡淡开口,语气显得也是漫不经心。
好似只是随口提一嘴而已。
蔺宁眼眶发热,努力克制着泪意:“父皇宁宁害怕。”
蔺衡感觉到袖子一紧,垂眸就对上小姑娘要哭不哭的黑眸,心底当下一涩:“赶紧让人带他下去,寻太医给他瞧瞧。”
说完伸手捧起小姑娘的脸:“宁宁不怕,父皇在这儿,没什么好怕的哈!”
“宁宁还小,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今天也累了,桃夏带公主回宫休息吧。”
“是。”桃夏应声,走过去将蔺宁抱起,“殿下我们回宫。”
离开暖房,凛冽的寒风瞬间吹干了蔺宁眼底的泪意,轻轻扯了扯桃夏的袖子:“姑姑我想去看看陆行哥哥,他好像伤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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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宁:我装的。
陆行: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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