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一开口,先前疑似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不见,容倾瞬间温顺下来,眉眼间的锋芒收敛,没有半分咄咄逼人。
洛蘅见皇姐应下,加上被戳到痛处,只是略带不爽地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他相信皇姐,尊重皇姐,所以哪怕容倾此人目的不明,也没有派人针对,不过该有的警惕之心还是得有的。
很快菜肴被一一盛上来,醉仙阁没有偷工减料、味道因人而异的情况,但像幕后主人肯定会提前上菜,也会优先使用最佳食材,其他人不会有此特例。
京城权贵或多或少知道醉仙阁背后来头,不敢在此挑事,皆以来醉仙阁为荣,寻常平民百姓基本没有机会入内。
这是专门做权贵商户的生意,价格也要贵上不少,虽然价格贵,但形成了攀比之风,仿若不来就掉了档次。
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也正因为醉仙阁提供了不少资金来源,帝王和长公主才能渐渐武装自己的势力,一点点把权利收回。
虽然三人身份都不一般,却不像宫里那般铺张,只点了六菜一汤。
用膳的时候,容倾用公筷子为洛瓷夹了几筷子鱼肉,至于刺是没有挑的机会,鱼是清江鱼,基本没有刺。
洛瓷执筷子的手微顿,倒是没有拒绝,一是顾及颜面,不让他难堪,二是没有拒绝的必要。
既然她不排斥,为何要当众令他难做呢。
她情绪寡淡,从来都是顺心而为。
只是感情一事……着实令她无法处理。
其实她此次的性格和月厂督主前世位面的性格极为接近了,只是从前当真是冷淡寡情,较为极端,现如今性子虽波澜不惊,平静异常,却多了不忍和包容。
倘若不是这样,连半点接触的机会也不会有。
洛蘅心里非常不爽,十四岁少年心性展露无疑。
在朝臣面前他喜怒无常、心思深沉,但这也是一层保护色,威慑他人,同时也束缚了自己,唯有在唯一的嫡亲之人皇姐面前才会做回自我。
当即不甘示弱地也为洛瓷夹了几筷子鲜嫩的笋丝,比起鱼肉,他可是知道竹笋更得皇姐喜欢,同时还向容倾投来挑衅的目光。
容倾淡淡回瞥了一眼,并未理睬,慢条斯理地用膳。
他没有窥视她**的爱好,查探有关她的消息都是些大方面上的以及与性命有关的,至于她日常生活起居可从未打探。当然,也不可能派人打探。
他对她执念颇深,占有欲那般强盛,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手下观察这些。
现在得知的也不过是她从前的喜好,以及这几日相处默默观察得来的。
这小皇帝竟然还好意思向他挑衅,不就是比他多了个同她相处六年的机会吗?若是自己一直相伴她左右,肯定会做得更好。
六菜一汤都是偏向清淡口味的,是他二人选出的,帝王更好辛辣,但每同与长宁公主用膳时,都只让人上清淡些的膳食。
二人虽然有较劲之意,洛瓷碗中却未出现菜堆了一小山,将饭埋没的夸张情况,只是偶尔夹菜,适可而止。
洛瓷平日里食欲一般,今日倒是不好推辞,竟也因此多用了些饭。
类似于修罗场的氛围她不是没感觉到,注意到二人的较劲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心情放松了许多。
性子沉郁的人大多是喜欢和开朗的人一起的,即便自己无法参与,但其中氛围也会让人有感染力。
看着皇弟孩子气的争宠行为,以及容倾面不改色的腹黑挖坑举止,洛瓷唇角不禁浮起了一抹弧度。
她此刻并不知晓,其实这已经有些把容倾代入到未来夫婿的身份了,不然怎会这般自然地相处。
看似斗嘴,但莫名有种一家人的氛围。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感染,再怎么说,她和容倾之间有过那么多次的相处了,若是拥有记忆,心态上其实应该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和之前自行控制的笑容不同,这完全是无意识的笑,十分少见,容倾原本对小皇帝的时时较劲有些不耐,如今那种不爽倒是淡去很多。
能让她露出真心实意的高兴,他也会开心。
洛蘅见状对容倾的针对之意也少了些许。
看在皇姐的份上,就不那么咄咄逼人吧。
不过用过午膳,帝王便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宫中还有许多事,他此番是惊诧于皇姐第一次没有要紧事,只为游玩而出府,加之也想看看容倾是怎么对待皇姐的,特意出宫看看。
洛瓷二人也离开包间,散会儿步消消食,便回府了。
入了公主府,门口下人十分恭敬地垂下头说道,“殿下,丞相夫人来访,此刻正在大厅等候。”
洛瓷秀眉微蹙,“丞相夫人是何时来的?”
“就在前不久。”也就是对方前脚到了,她后脚又回府了。
一般的若是自己不在府,来客许是打道回府下次再寻机会了,而丞相夫人却甘愿等着。
洛瓷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晓,她现在是便装,得先去换身衣服。
再怎么样,身为公主,不能就这般见客。
她转头对容倾开口道,“我要先回房换衣服,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容倾眉眼平静,轻声道,“我想同你一起。”
他知道,丞相一家与她并无太多来往,丞相夫人前来的主要目的,不外乎是……替儿子求亲了。
衣袖中的手指几乎要嵌入掌心,指节泛着白,而神色始终平静浅淡。
怎能允许?
他知晓她不会同意,也不是会为了大梁江山稳固委屈自己终生大事,但有人觊觎,甚至还做了他都未做之事,总归是心生酸涩嫉妒的。
洛瓷没拒绝,眉眼微弯,难得有些轻松俏皮,“那可要委屈你做我的侍女了。”
容倾回房换侍女服饰太远,因而就近选了处宅院,换上干净、未被穿过的衣服。
待他换好,又扮上素净柔和的妆容,想了想,到底是没故意压下自己的容色。
他准备好后就默默站在殿外守着,这大概是第一次离她的寝殿这般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