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还活着！”老方喘着粗气，缓缓说出。
除了杨力可和老方，其他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杨力可不过二十七八岁，不活着难道还得死去不成？
杨力可没想到老方会认得自己，所以稍稍有些惊讶，但细想一番，自己和母亲长得差别不大，老方大概是把自己当做是母亲了吧。
她理了理头发，淡然说：“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个是我的母亲。”
这下众人猛地吸上一口凉气。
母亲？！
她是二十年前屠杀之中活下来的人？！
不是说一家六口全被屠杀了！
还留下了一个女孩！
万般的不可思议，如今都已经发生了！
这下终于可以解释，为何杨力可对翻案执着。
因为，她就是当事人！
她想要还原当时的真相！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做证人？”陈耀祖支支吾吾地发出声音。
全场大概只有他是最冷静，最先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的。
杨力可苦笑着，眼中蕴藏着太多的悲伤，她刚想说上话来，就因为哽咽，而停止了即将要说出的话。
她捂着面庞，放声大哭起来。
二十年前的事情就是她无法提及的伤口，自己抚摸还行，但一旦揭露出来，她便没法控制自己，因为揭露这件事，本身就很疼。
哭声撕心裂肺。
四个男人沉默着。
陈耀祖推了李建国一把，示意李建国赶紧安慰人家。
哭声直到十几分钟以后才停下来，杨力可的脸色通红，她哽咽着，“因为我当时不在家，并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我想，他们杀了我全家人，一定也不会放过我！”
她一回家，所有家人都倒在血泊当中，她尚且没有来得及哭嚎，门外便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你丫的，处理完了还回来做什么？难道还有人没有死？”
“全杀了，你不相信我？但是那东西找不到，可能还在家里，明天早上我再报警，若是那东西被警方找到，还发个屁的财！”
粗俗的嗓音一唱一和，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座机距离很远，拨通尚且需要很长时间，外面便是凶手，她慌慌张张地将桌上唯一一张全家福塞进衬衣里，钻到了房内的床板下面。
凶手把家里翻得一团乱，她在床板下狭小的缝隙当中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凶手的面庞，他吸着烟，一脸享受，仿佛摆在他面前的那几具尸体并不存在。
凶手找东西再把东西复原，一直到报警为止，在床板下面，她看到凶手和警方相谈甚欢，也抓住了那个尚未被杀死的大高个。
心中惊恐几乎笼罩着她。
幸好她不喜拍照，家里没有她的照片，除了那张全家福，她抱着全家福，趁着警察和凶手都没有进入房间之前，从窗户爬了出去。
不知觉地，案件落入了尾声，在媒体的报道之下，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那大高个是凶手。
之后，她找到了凶犯的名字，出现在了一本财经杂志上——高明。
“高氏家族现任总裁，高明！”哪怕连小方这种不清楚商业圈子的人，都知道的名字。
老方补充，“那时候，高明是嫌犯之一，因为和你们家有利益争夺关系，我特别注意了一下，但很可惜……你们家周围都没有摄像头，而且在高明经常居住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凶器！”
老方攥紧了拳头，他恶狠狠地瞪着地板，犹如地板上有高明的面庞一样。
“我只是怀疑，是不是他拿钱逼着我们警局把风向全部积压在那个替罪羔羊身上！”老方说。
高家在当时，为了解除嫌疑，做了太多的事情，比如引导风向，比如贿赂，从而导致部分清醒的人，对他们多了几分嫌疑。
但高家当时在A市的地位，可不是说说而已，老方只是打了擦边球问上司，都被驳回，可想而知，如果真去抵抗了会发生什么。
为了给监狱里的替罪羊赎罪，他不再在原来的警局工作，申请调到了偏远地区。
如今杨家六口的女儿出现，一口咬定高明重回案发现场，老方的恨越发显现了出来。
他像发了疯似的大喊着，“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激动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被大家看着，害臊得低下头去，“年纪大了，容易激动！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如果出来作证，当年可能就会水落石出。”
杨力可的目光阴沉，“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害怕凶手是理所应当，而且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们是一伙的！”
全凭高明的自来熟，竟然让小女孩认为，嫌疑人和警方是一伙的。
二十年的误会是解开了。
老方避开杨力可仇视的眼神，心想，她竟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难怪能隐忍二十年。
可将一切串联起来，丝毫还是没有任何直接线索。
陈耀祖眉头紧锁。
他从来都会比大部分人，多想一步，思虑一会，他问杨力可，“为什么你们家会和高家有恩怨呢？”
杨力可说：“我看之前的报道，是科技核心的竞争，但是我爸妈都不是高家旗下公司的人，不明白是什么科技核心竞争。”
这点还是老方比较了解。
老方摩挲着下巴说：“那时候电子科技刚刚兴起啊，杨小姐的父母是给当时一家刚刚创办的科技公司工作的，杨小姐的父母很有才，在当时算得上超前技术了……”
但是因为大公司想收购，小公司不让收购，并且封锁技术等等，起了争执，杨力可的父母没有接受挖墙脚，被记恨上，所以警方一开始就有两个嫌疑对象。
奈何之后小公司倒闭了，找不到人，得到的证词也不多。
“高明在找什么？”陈耀祖问杨力可。
“找我们家当时准备上市的核心技术主卡，他们哪来的脸啊！气死我了！”杨力可龇着牙。
当时的新闻并没有说高氏家族建立了科技公司，哪怕在案发以前有想法，到了案发之后，这些想法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高明当时并没有找到科技的核心，只好作罢。
时间紧迫得像是在推着陈耀祖走，依旧没有找到直接线索，但却让一桩二十年的误会，得以释然。
老方欣慰地拉着陈耀祖的手，“你很厉害，如果可以，我想把一切希望都交托于你！”
老方说自己老了，如果可以作证的话，他会站出来，但是让他去冒险，他这把老骨头跑不动，只能依靠陈耀祖。
送走他们之前，老方看向杨力可，他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歉，说对不起他们一家人。
小方看得双眼朦胧。
杨力可面无表情。
车子一开走，李建国对杨力可教训了起来，“不必如此没有人情，他好歹也帮了你一把。”
“没有直接证据，这些都是虚的。”杨力可冷语。
小方对她的爱慕，顿时少了大半，太过冷静的人，不适合他，还是远远的看脸比较好。
小方回到了警所值班，李建国提醒他，记得与他哥通通气，对那个大高个好一点。
小方露出八颗白灿灿的牙齿，“好嘞，您放心吧，这次我不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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