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知自己该如何做!”
晋枫负手背对众人,双眸未离开某人半寸,倒是直接无视掉正含情脉脉向自己暗送秋波的黄馨。
黄馨暗自隐忍,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一切皆有回旋的余地,哪怕……替她续精元,本就是从她那处得来,还点回去又何妨?
“让我来试试!”
黄馨缓步靠近长依,幽幽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是在极力克制内心的不甘。
晋枫侧目而视,他自然知晓黄馨此刻对依儿的重要。若能得其体内一半的精血来续依儿精元,那么唤醒依儿,便是事半功倍。
思及此,晋枫眼里不由得多了一些宽慰,自己的七彩之灵固然用途甚广,但也有触及不到之处。
“倘若你能助依儿醒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之前你所犯之事,本王可既往不咎。”
这也是晋枫对其最后的容忍,毕竟此事乃由自己而起。
若说责任,追根究底,难辞其咎不过自身。
黄馨眸色微闪,轻咬朱唇,忽然颔首在晋枫跟前跪下。
四下安静。
子柟蹙眉,都这个时候了,这女子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黄馨微微抬眸,却已泪眼朦胧,语气带着几分哽咽:“你是颜梵也好,是少君也罢,今日这番局面却非众人所想。
可既然出现,便是我们三人命中的命数,以前那个馨儿早已不复存在,如今虽得以复生,却已注定孑然一身……只望少君念一丝旧情,莫将我送去凡间,如此,即便是要我豁出性命来救长依仙子,馨儿也绝无半分怨言。”
晋枫沉默,精雕细琢般的轮廓更显孤傲,令人仰止。
“你放心,要不了你性命,大胆放血便可!”
子柟有心调侃,却无心其在磨蹭。随手扶起黄馨,几步将其推置床头,略显不耐烦:“去吧,救了长依仙子,少君不收留你,本神君收留你!”
闻言,晋枫眉头微蹙。余光扫过众人,这与本意虽有几分违背,然则亦是别无他法。
诺大的三清境,留她,又有何妨?
“去吧。”
晋枫一脸深沉凝视着长依,七彩之灵瞬间从其掌心缓缓溢出,环绕着黄馨手腕动脉,只见黄馨柳眉一紧,一股血色光芒从其皓腕流向长依眉心。
三人屏息凝神,望着那源源不断的血液落在眉间,化成一朵艳红的花钿隐隐闪烁。
我这身子轻飘飘,亦不晓得在何处游荡。
身上方才还觉得寒意四起,此时倒有了几分暖意。
白雾飘渺间,青山环绕,哪处山头传来流水声,哗哗作响之势,可见那水流之湍急。
我在云头正欲赏一赏底下一番风景,不料脚下一空,身子瞬间坠落而下……
本仙子魂游天外多时,遇此横祸却是头一遭,只觉得周身重得似块陨石,不容半丝挣扎,“砰”地一声响,四肢百骸如散架一般巨痛无比,我万念俱灰,想来是难逃一死了……
“噗……”
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只感五脏六腑已四分五裂。
抑制不住的情绪瞬间窜遍全身,灵台渐渐恢复几分清明,下意识的举动当下令眼前几位大跌眼镜。
快逃……不然就死定了……
意犹未尽的恐惧,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啊!”
只觉身子重重一滚,生生落在坚硬冰凉之地。
“依儿!”
“小雪莲!”
天籁之音声传入耳中,这是……
未等我回神,眼前已被红影占满,温暖的胸膛,带着一股清冽的幽香,沁人心脾。
那清冷俊美的面容我何曾忘记过?
只是眼前乏力的很,迷迷糊糊望着他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晋枫见其灵识归位心头一热,但她此时却这般盯着自己,此种呆滞的目光里含着几分生疏。
莫不是她此次受了重挫,已记不得自己?
尊神心头又一热,将手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些,低沉道:“依儿可还记得本王?”
我望着他良久无语,心口处无名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翻涌而至,眼角湿润,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子柟见状,忙抓起长依的手腕,几经掂量,才发现她体内少了件“东西。”
晋枫似有察觉,与子柟互望一眼,子柟目光瞥过正倚在床畔极为虚弱的黄馨摇了摇头。
这情势显然有些不对劲,那绿意女子是何人?我心有好奇,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偏偏那几眼,便叫我记住了她。
似乎,在很早之前便已认得。
“带她下去……”
话毕,但见纱帘外进来一名仙娥,我道怎如此眼熟,原来是月华仙子。
子柟上神与月华一同离去,眼下,这祈元殿里头,只剩下我同尊神四目相对。
尊神冷着脸将我抱回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又拾起一床天蚕丝软锦替我掩上。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尊神,此时竟也有这般温情,似乎……有些不大真实。
“此番伤势严重,依儿暂时不能说话,需安心静养。”
尊神将脸与我靠的极近,温润的气息扑在脸上叫人心底痒痒。
心跳得厉害,此番若非我身子抱恙,血气不足,脸色苍白,怕早已失态万千。
不知何时起,我竟如此贪恋他的气息,尽管乏力,但有他近在咫尺,已然足矣。
盯着他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脸,我忽然大胆拉住他的袖口一角,一脸无辜的模样令尊神神色微微荡漾。
他嘴畔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意,旋即反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擦。
“安心留在此处,往后无人再能伤你。”
我点头,又急急摇头。
晋枫轻叹,将我鬓边的乱发别入耳后冷哼道:“此番你险些丧命也未见你那师父前去搭救,你以为,这三界里头,真有他东华帝君不可触及之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褪去脸上先前的笑意,尊神有些不悦。
若非我此时说不出话来,不然我定然要说上几句,但眼下也就只能点头摇头应和。
恐怕误会,我又急急拉住尊神的手,在其手心了了写下几字。
这大致意思便是:伤我要养,但好歹也要告知师父他老人家一声,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师父。而我……也愿意呆在三清境。
我是魔怔了,此趟经历了生死,待睁开眼的那一刻,眼里除了他,已装不下旁人。
自然,这番掏心窝,不害臊的话,我是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