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乡莫慌,我们是好人。”
那四人挤做一堆,只感觉一阵风吹过,身旁便鬼魅般地多了一个年轻人,耳边同时传来温和的声音,道:“你们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不如带我们过去瞧瞧,我们来帮忙解决如何?”
四人当中一老一壮年,余下是一女子和被她护在怀中的少年,看着该是祖孙三代,一家四口。
年老的那个听了苏异的话后却是摆出一副赴死的模样,扯着脖子颤声道:“你们和那神女宫的母夜叉为伍,能是什么好人!”
老者声音毫不收敛,全然不在意会被两位神女听去。
那年轻男子怕惹事,急忙拽了拽亲爹的衣袖,细声叮嘱他莫要胡乱说话。
曦妃仙倒还好,纵然不痛快,也只是面无表情,不去和老人家计较。
宋恣潇却是愤然喝道:“老东西你说谁母夜叉呢!”
若非她还有一副侠义心肠,不屑于和平民百姓动手,只怕早就二话不说要上去教训人了。
老人吓得一哆嗦,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过去了。
苏异忙横移了一步,替他挡住宋恣潇的杀人目光,接着和声说道:“你们看哈,假如我们是坏人的话早该动手了,又怎会和你们说这么多…你们若肯带路,我敢担保你们能平安无事。”
年轻男子试探着抬手指向后方,商量道:“往那边走上十里,看到岔路后往里拐,走到底就是我们村了,不如诸位少侠大侠便自行过去,我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跟着去了…这位少侠你看如何?”
苏异还指望着自己揭穿天衍道的把戏时能有人在一旁做个见证呢,又岂能放他们自行离去,正准备再劝说时,却听那一直缩在母亲怀中的少年突然开口道:“爹!咱们怎能不讲道义,任这些侠客自己去对付坏人…”
少年说到一半便被她母亲捂住了嘴,后面的话已然听不清楚。
“别乱说话。”女子低声喝止,目光躲闪不敢看人,大概也是觉得丈夫的做法有些不光彩。
少年或许是意气用事为多,但一片赤诚却也是值得肯定的,苏异便朝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谁知少年受了鼓励后双眼一亮,接着用力掰开了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掌,大声道:“爷爷,我相信他们是好人!”
苏异朝少年微微一笑,接着也不再多说,干脆径直问道:“能骑马么?”
三个大人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拒绝不了了,只得齐齐摇头。
苏异早有准备,只唤了声“央卓兄”,便见那两兄妹摇身一变,化作两头雪虎蹿到了他们跟前。
央奈匍匐在地,随即口吐人言,道:“上来吧。”
那女子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想逃也没有力气,就差没有晕死过去了。
几乎将母亲背在身后的少年初时也是有些惊恐,但到底还是初生牛犊,胆子足够大,双眼竟是开始发光,甚至还有些兴奋,又见眼前的雪白大虎一副温顺的模样,便大胆地上前摸了一把,接着喜道:“娘,你看她不伤人,咱们快骑上去吧!”
女子如上刑场般,是闭着眼睛上去的,随后趴在虎背上瑟瑟发抖,始终不肯睁眼。
另一边的央卓也张开那张血盆虎口,说起了人话,道:“再不上来,我可就只能叼着你走了。”
呆滞的男子突然浑身一震,急忙哆哆嗦嗦地爬上了虎背。
这边的老人怎受得了起起落落的刺激,险些没了气儿,自然也就顾不上指责这帮与妖族为伍的人类了。
好在他用不着骑虎,还有苏异照拂,将他背起,又度过去一丝真气,这才保住了性命。
曦妃仙不懂这安排意义何在,倒是夏侯醇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苏异忙活,似乎有所发现,便与她并骑而行,问道:“曦姑娘好像有些困惑?”
曦妃仙与夏侯醇并不相熟,只能算点头之交,但却知道他与白狼雪虎打交道的时间远多过自己,定是更加了解内情,便也坦然道:“眼下神女宫的处境已是不妙,我不明白他为何还要让央卓兄妹现形,叫这些人对神女宫的误会更深。”
夏侯醇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态自若,丝毫不见怨气,于是好奇道:“听你所言,似乎心有不满,但却始终冷静,不怒不躁,这份气度倒是让人好生佩服。”
曦妃仙如同没听见他的夸赞,淡然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神女宫有一门心法叫做‘神女无心’,乃凝神静气的无上法门,你所说的那些,不过是心法的功劳罢了…”
她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我也信任苏异,知道他不会做出不利于神女宫的事情。”
“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你们俩的感情还真让人羡慕啊…”
夏侯醇会心一笑,这才开始解释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苏兄这么做是为了日后妖族能在大宋立足,他这是已经开始做部署了…”
曦妃仙默然凝视前方,眼中毫无波澜,也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
“你们大宋早年间是有封妖令的,对吧?”夏侯醇问道。
“现在也有。”曦妃仙补充道。
夏侯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若是借此机会能让百姓意识到妖族中也有善类,是能与人类共存的,便算是开了个好头,同时也意味着‘天下生灵一视同仁’的愿望并非不能实现。”
察觉到曦妃仙投来了质疑的目光,夏侯醇哈哈大笑道:“曦姑娘别这么看我,我可没这宏伟大愿,苏兄估计也是没有的,这句话只是他从道祖那抄来的罢了。”
“我看也是,他不像这种人,你更不像。”曦妃仙深以为然,接着又道:“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指点。”
“客气了。”夏侯醇干笑两声,倒也承认这是实话,随即好奇心大作,于是突然问道:“苏兄借神女宫这个局去试探大宋对妖类的态度,搞不好可是要连累你们的,你可会怪他?”
曦妃仙却不管他话中是否有玩笑之意,问这问题又有几分认真,兀自不假思索脱口便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