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尊贵?”赤玉反问。
那人以一脸看怪物的神色瞧着赤玉,“你什么脑子,住在赤贫地的人能跟炎火城里的人对比吗?平日里让他们进城就已经是恩赐了,现在这情况怎么能行。本来闭城闭得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城主大人哪儿出了毛病,居然放这些人进城,放了也就算了,生病了也给放进来,那难道不是在害我们吗?”
赤玉瞧着这人一身华服,面色满是对难民的不屑与嘲讽,即便被人抓着了,也毫不掩饰对这些人的厌恶与嫌弃。嘴里居然还抱怨着白凌的决定。
原以为这些人是对难民同情的,可想想人类之恶,到底还是自私。他松开了手,将一张张相似的脸庞收在眼下,想到今夜被拦的火焰雨,不由嗤了一声,道:“像你们这些人就不该救的。”
那人愣在原地,骂了一句“有病”,便匆匆走了。
这时,前方的巡卫也将几个逃进城的几名难民给抓了回来,被绳子绑住手脚的几名难民,低着头,神色耸拉,模样看起来也十分消瘦。
他们的病状赤玉看不懂,可因着在火域也呆了几天,跟包子他们混了一些日子,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常见的病症,常见的就有高热症。
火域天气炎热,这种症状的百姓太过常见,也不难治,但确实是传染性极高,一旦出现一个,稍不注意,四周的人都会被影响。
但这种病症,在早期的时候是非常好控制的。
几帖药的问题罢了。
赤玉观察了一下,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就是高热症,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要去医馆吗,顺路之下,带过去问就是。想及此,赤玉也走进了问:“你们要把这些人带哪儿去。”
那士兵可能没想到会有人上来问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再看赤玉的神色,也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可还是下意识地回了,“现在城内能安置人的地方也不多,一般这种得病的都处理了。”
“处理了?”
“是啊,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会传染你们了。”士兵似乎也以为赤玉是一旁避之唯恐不及的百姓,安抚道:“跑出去的都会抓回来。”
身后几名百姓呜咽数声,发出了哭声。
赤玉嗤笑,“你们的将军这么吩咐的?”
“是啊。不过你个小老百姓问那么多做什么,先不说了,我还要把人带回去,听说城门那还有几个想溜进来,得亏谷族的药师在把关,不然都得让他们跑了。”
赤玉听着情况不对,“谷族的药师在把关?”
这件事白凌的令书上可没写。
“你这个人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开。”小士兵也有点不耐烦了,推了赤玉一把就带着人匆匆地走了,只是没想到这看着瘦瘦弱弱的少年推不动,反而还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疼得士兵脸色直变,叫道:“疼疼疼!”
一旁的巡卫猛地拔出长刀,喝道:“你在做什么?”
赤玉将谷正青的书信摊开,甩在几人的面前,冲几个人恶劣地笑:“我奉副城主之令,找人啊。”手上再次用力,那小士兵冷汗直下,赤玉靠近他耳旁,语气阴森地道:“带我去城门,请谷族药师。省得我还得一个医馆一个医馆的去找。”
“走。”
赤玉推了对方一把。
三名士兵看了看彼此,不知道书信真假,可还是不敢拿谷正青的事来冒险,收起了兵器,带着赤玉一起去了城门口。
赤玉背着手,气势十足地跟上。
这一副模样更叫他们不敢小瞧他的身份,只是不免暗自嘀咕,这少年究竟是谷族的谁,为何不穿浅草袍。
赤玉平静地带过了他们的视线打量,也不解释,途径城门的街道,也看到了那两间他想要找的谷族医馆,大门是开着的,队伍也排得极长。
如那路人所说,十分好认。
可在这些排队的人中,赤玉没有看到普通平民。
说句极其嘲讽的,排在队伍里的人群穿的那一身缎子或布料,一看都与难民不同,而在这个难民大量涌入炎火城,正应该是医馆接待的**时,却不见这样的百姓。
实在是,怪极。
而等到了城门口,这一切也都有了答案。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白凌一纸令书命巡卫开城门放人,他们城门是开了,人也放进来了,可除了寻常登记的那两道关卡,中间居然还卡着一道。
进城门后,三米外,搭着一个棚子,棚子里有三名穿着白色衣袍的年轻人,躺在躺椅上,神色惬然,左右两旁有两个丫鬟摇扇吹风。
一旁的小木桌还摆着几样瓜果,看这鲜艳的水泽,上面还有露水泛动,可见刚摘下来,洗了没多久。
三个年轻人,就邀了六个丫鬟伺候。
排场很大。
身后一队二十人的小禁军也很扎眼。
可这些视觉冲击都比不上从城门口进城后,颤巍巍走到他们面前的小百姓们,站在那儿说的话,“大、大人,我身上没有火晶了……”
三个高贵的年轻人自然是没有开口说话的,与低贱的百姓搭话会玷污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一名小厮在一旁登记,闻声说:“没有火晶如何能给你把脉,证明你没病。”
那中年男人就急了,也快哭了,“我身上真没火晶……已经大半个月不能出海,去不了火岛,就剩下一点碎白晶,留着给孩子买吃的……其他都没了。”
小厮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手里捧着的那点东西,伸手在桌上敲了敲,道:“这点也行吧,你交上来,我们替你把脉,确定没病了才能进城,这是规矩,谁都要遵守的。”
“可这……没了这东西我们如何在城里生活。”
那人嗤笑,“可你不给这东西,你现在连城都进不去,你自己考虑考虑,想太久就先让一边去,别打扰其他人进城。去去去。”
那中年男人已经被多日的流浪磨去了火族人的锐气,看着桌上那一张小小的白纸,最后还是将身上所有的白晶都取了出来,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