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闻声看向了场中,如狐女所说,现在的废墟之内不见了黑影,之前还到处乱窜。“你说他们跟冥兵很像?”容九疑惑地问。
狐女认真地点了头,“很像,虽然有细微的不同。不过可以确定,应该都是魂体。”
容九顿了顿。
这个发现不算发现。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那些黑影是残魂,比起陵城的冥兵来说,陵城的那些冥兵的魂魄更完整,废城内的不过是残缺的。
所以形不成什么伤害。
故而容九并没有觉得什么稀奇。
轩辕晟倒是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城内的冥兵都是魂体?那他们的肉身呢。”
狐女愣住。
这个问题她没想过啊。
连容九也一阵意外,可思绪一个转弯,她也回过味来,右掌轻轻地击在了左掌心,轻声说:“确实啊,如果冥兵是原来的士兵之魂,那他们的肉身到哪里去了。”
狐女沉默了。
容九问:“钰族灭族时,你们还在城内吧。”
狐女闷闷地点了下头,面对容九的询问,狐女知无不尽,可有些事情的真相她也接触不到。
狐女沉默地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可陵城变成现在的情况,其实我们知道得也不多。”狐女声音闷闷的,“天上人间虽说也隶属陵城,但也独立在钰族的政权之外,所以某一些大事,我们是不能参与,甚至是要避嫌的。”
哪些大事?
容九心问。
狐女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说:“钰族出事那一天是钰族的祭祖日,依规矩,遇到这等钰族大节时日,我们妖族都要避嫌,免得冲撞到了灵族中人,所以那一天所有的族人都被召回了天上人间,也无人在街上游荡。”
“天上人间也没有多少客人来,大家都挺闲的,”狐女的目光现了一丝追忆,轻声说:“我们几个姐妹就围在一起磕瓜子,听着祭祀湖传来的祭典声乐,说说笑笑的,一切都很顺利。从祭祀湖传来的声乐一个上午吹吹打打,等结束的时候才不过是午时,那时候大家也知道,这祭典结束了,当时院子里有几个姑娘闲不住了,想出去看看热闹,可因着公子下了禁令,所以几个丫头是背着公子偷偷跑出天上人间,可直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
狐女声音一顿,又低了几分,“也是到了这时,我们才知道出事了。我当时想着要派人出去找回来,可那天晚上公子也出事了,因为发烧昏迷了,你们外族人可能不知道,天上人间是公子掌管的,公子一陷入沉睡,院子里的出口就都被封了,别说出去找人,就是我们也被困在了天上人间里无法离开,几天都没能出去看一眼,这时候想起来,极有可能是公子在保护我们。”
容九想,怕保护你们的不是花椿,而是生命神树。
狐女说,“等公子醒来,我们能恢复自由时,陵城就变成了现在你们所见的样子,士兵们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道道幽魂,而钰族的灵族……”狐女仔细地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应当是出事了。”
“你怎么确定他们出事了。”容九适时地问。
“因为出事后,许多以前会来我们院子里找姑娘的公子们都没来了。只剩下一个无穷。但无穷大人不是来玩的,他,想要公子的命。”
周围发出了一声冷笑。
容九瞅了一眼战叔林,是他发出的。
狐女身子哆嗦了一下,似乎是被冻的,红雪飞扬,有一些飞到了屋檐下,飘到了他们的身上,钻着领子灌进了脖颈,狐女也被冻了一下,拍了拍后脖子的雪花,将衣服收紧了后,半晌,才缓慢地说:“无穷带领着冥兵掌控了整座陵城,也想掌控天上人间,但公子不答应,这件事就搁置了。”
“这个人这么容易放弃,可真不像他。”容九戏谑地道。
“他没放弃,只是换了个方法逼我们,”狐女情绪有些激动,“他本来就是钰族君王,不管是用士兵还是冥兵,这一座城都归属他管辖,百姓们虽然害怕,可也依旧在他的管辖下过着日子,可无穷把百姓给逼死了,还要逼死我们!”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百姓还活着。”
因容九的声音很严肃,狐女紧张之下都被吓了一跳,回想了一番自己没说错什么,对这个问题更是可以确定,她忙点头道:“是啊,都还活着的。”
容九脸色一沉。
轩辕晟的神色也变了变。
“当时大家都还过着自己的日子,钰族动天上人间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谁也没当一回事,可没多久,我们发现居住在河岸附近的百姓越来越奇怪,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化,行动开始僵硬,经常会忘记自己刚刚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没过多久,就都成了行尸走肉,原来还只是小部分人,大家都只以为他们是生病了,后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恐慌也蔓延了开,大家都害怕,再也不敢出门了,可即便如此,依旧控制不住这可怕的病,当一个月后,陵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成了一座鬼城。”
狐女声音微颤,即便是想到过去,也依旧会觉得恐惧,因为差一点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在那时,无穷就说过,如果我们不听话,那我们也会变成这个模样。”
容九敲了敲手指,“你继续说。”
“不过公子根本就没听他的,除了无穷,冥兵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天上人间,天上人间暂且还是安全的,只是城里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多了,我们的客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能保持清醒的也就剩下修者,而其他修者发觉天上人间的安全后,也都涌到我们院子里了。”
“等到消息发酵被圣域知道后,陵城早已经没多少活人,活着的,也都呆在天上人间。”
“圣域没有派人来吗?”容九问。
“派了。”狐女轻声说:“来了几批人,都是无穷接待的。”
沉默。
这些人的结果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