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很喜欢我。”珍珠说。
如果祁乐开口,他定会取笑珍珠,“废话,因为那是你家的刀!”但他不想说话,祁乐感觉今天来冥界,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失败的一件事。
他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珍珠。
他找了很多年,也一直都有派人在冥界搜寻珍珠的下落,可始终不得珍珠的消息,不过见到眼前的珍珠,祁乐就知道为什么会找不到了。
时间规则。
珍珠在自己的身上运用了时间规则,明明不过二十多年,可眼下珍珠的灵魂修为却有五十万年,冥界内因情况特殊,亡魂资料残缺,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以修为来倒推年纪。
这个标准在冥界也一直被沿用。
只要把冥界内的时间流速折算成人间的就可以了。
可珍珠利用了时间规则,改变了年龄,他眼下已然有五十万年的修为,常人推算他的年纪自是五千多岁,可祁乐要找的是二十多岁的“祁乐”。
两者相差四千多年,又怎么会被他的人找到。
祁乐觉得可笑。
他居然没想到这一点,是安林做的吧。
只有那个男人才会算计到这一点,生前算计他,死后还挖坑埋他。但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是顺利地瞒过了祁乐的追查,让珍珠活到了现在。
“真是……”祁乐扶住了额头,“可笑至极。”
祁乐笑出了眼泪,他这一次的跟头是真的栽狠了,还偏偏,是栽在了当年的一个小失误上。
珍珠已经拿到了虚空刀。
他持刀之后的反应很平淡,在手握能破虚空的神器面前,珍珠第一件事做的事是——向天空挥出了第一刀。
把祁乐与百万大军的连接给切断。
断了祁乐的支援。
百万鬼魂从过来的空间隧道又被送了回去。
没有支援的祁乐,站在生死阵之下,形单影只。
珍珠瞧着他,带着淡淡的困惑说:“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有道声音一直在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你。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珍珠望定着祁乐的眼,“找到了。”
祁乐低低地笑出声,“我没想到,我会输给你。”
珍珠摇了摇头,“你没有输给我。”
“你是输给了自己。”珍珠抬起手,再次穿过阵心,阵心的囚牢之力不断把他推出,可珍珠眼也不眨,一点点地把手推进阵心,直到将手掌抵在了祁乐的胸膛。
隔着雷光闪烁的囚牢,珍珠平静地把手放在了祁乐的胸膛上,看着祁乐,重复着:“你是输给了自己。”
祁乐眼一沉。
“珍珠!”
铜钱从高空急奔而来,直冲珍珠旁边,把他的手从阵心给抽了出来,法阵之力腐蚀了他大半条手臂,铜钱拍了好久,才把雷火给拍灭。
可珍珠眼也不眨,他还望着祁乐,“你是输给了自己。”
祁乐的眼睛通红。
流域、白凌都一阵疑惑。
“这个人怎么对珍珠这句话反应这么大。”
不止反应大。
而且还十分激烈!
在珍珠的话声落下之后,祁乐往前踏出一步,逼近囚牢,也逼近了珍珠,铜钱都被他这一步吓了一大跳,几乎快要拉着大佬跑了。
可珍珠若无其事地回视着他。
祁乐哑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珍珠:“你是输给了自己。”
铜钱脸色都变了。
只因眼前祁乐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等不断攀升的气势,叫铜钱感觉到整座法阵都在颤抖,似乎快要压制不住他了。
彼时,白凌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提醒着流域与白衣:“压住他!”
流域与白衣闻声,一同施法,把祁乐身上的灵力抽走。
只是生死阵庞大的威压镇不住这个魂魄了。
祁乐目光凶狠地盯着珍珠。
珍珠道:“一具连肉身都没有的残魂,你凭什么,会赢。”
祁乐忽地笑出声,他仰头哈哈大笑,癫狂的笑声叫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十三层小鬼都感觉到阵阵心悸。
水幕前,容九的心都是一沉。
倏然!
祁乐伸出手,手臂伸出阵心,不顾被生死阵的反噬,也要掐住珍珠的脖子。
铜钱死拽着珍珠,可也挡不住祁乐凶猛的吸力,铜钱也被拽着一同挂在了阵心旁边,就跪在了珍珠的脚旁。
而一步之外,就是关押着祁乐的囚牢。
铜钱神色呆滞,已然反应不过来这局面变化。
“……”他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到了战场的正中心啊!
隔着一座囚牢,祁乐恶狠狠地看着珍珠的表情,“你们这些无耻之人,也配说我?”
珍珠疑惑地看向了他。
祁乐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你们这些不仁不义,背弃信义,又无德无信的小人!也配说我?!”
珍珠的灵魂被缚,整个灵魂被祁乐拽着贴在阵心的囚牢上,受着腐蚀之力,变得越来越弱。
局面极为糟糕!
白凌一眼看到珍珠手里的虚空刀,道:“斩断他的手臂!”
可珍珠无力动手。
铜钱听到动静,霍然抓过珍珠手里的虚空刀,一刀斩断了祁乐的手臂,鲜血喷溅,落了铜钱一身,温热的血液叫铜钱浑身汗毛都泛了起来。
铜钱杀的人也有不少。
可这是他第一次斩断人手臂,却还感到害怕。
铜钱几乎是立刻拖着珍珠跑了,等离了祁乐,他双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错事。
还是很严重的错事。
祁乐的手臂落了地,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在生死阵之中彻底化为了飞灰。
两条手臂都被斩断,祁乐一个人站在阵心之下,看得无比凄惨,可他始终盯着珍珠,那眼神恨不得要把珍珠处之而后快。
恨不得,不惜一切地杀了珍珠!
流域与白凌、白衣都感觉到了这人的反常,祁乐对珍珠的敌意很不对劲,超过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意。
更像是……恨着珍珠身上流淌的血。
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圣族。
面对祁乐的怒吼,珍珠什么都没听进去,因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铜钱就算双腿都软了,可还是努力拖着珍珠爬出了很远很远,远离了祁乐。
眼下生死阵之力已经发挥到了最大极限,祁乐的生命之力被不断抽走,当祁乐变得垂垂老矣时,他眼中对于圣族的恨意也始终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当这一具肉身无法支撑住时,眼前人的身躯也彻底化为了飞灰。
嘭!
漫天的飞灰洒落。
生死阵里只剩下了一团绿色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