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寇旭再次醒来时，睁眼所见的是干净又陌生的帐顶。
就是鼻间充斥的也是药味。
但并不难闻。
有点像容欢身上的味道。
很是清淡的一种草木药香味。
“小师弟，你醒了。”
寇旭刚刚想要起身，就有人飞扑到床边，王贾眼睛通红，寇旭就着他的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王贾在他身后垫了靠背，边谢天谢地，“两天了，你可终于醒了，那天你可把容小哥吓得半死，没说一句就倒下了，连气息都没有了，是他一路给你输送灵力送到了宁安村，这才保住了你一条命，连容家的姐姐都说，要是慢一步，大罗神仙都难救。”
王贾没说，他当时也哭了一路。
寇旭沉默：“我当时很糟糕吗？”
王贾瞧了一眼他的脸色，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打击他的自信心。
寇旭：“……”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他呢？”寇旭问，说着不由打量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地方不像是客房，偏厅一侧的架子垒满了书，书籍分门别类十分整齐，他已经眼尖地看到了桌上还有一本熟悉的阵法书，这是容欢的房间吗？
“你是问师父还是谁？”王贾转身给他斟了一杯茶，没有注意到寇旭打量房间的眼神，极没眼色地问：“还是问大家？”
寇旭默了一会，问：“老头呢？”
王贾像是没有听到寇旭的话，自顾自地地说着：“大家现在都安置好了，伤势虽然重，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菠萝师兄的断臂也捡回来了，已经接上了，”说完了其他人，他才说回了姬素素他们，“阿九姑娘已经看过师父还有其他长老，但是……还没有苏醒，听说情况还有些棘手。”
“什么棘手？”寇旭坐正了身子。
“他们的神魂不在身体里。”
寇旭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了厉色。
王贾抿了抿唇，道：“我当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意思是师父他们的元神被抽走了，不在体内，我们带回来的只是五具肉身，小师弟你等等，你的腿伤还没有好，不要逞强走动！”
寇旭一下床，就撑着一条腿快步走出了房间，他走得不稳，但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快又很匆忙，跌跌撞撞的，撞了两次门才走出房间，只是刚走出去，迎面就碰到了一个人。
是容欢。
容欢一怔，瞧了瞧他的神色，把药转交给了王贾，说：“我送你过去。”
王贾见到他，忙道：“好好好，容小哥你在我就放心了。”
寇旭：“……”你放心个屁。
但在容欢架着他的手往前走时，寇旭还是把半个身子倚在了容欢身上，也不是没力气走，就是想偷偷懒。
容欢显然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问目的地，就这么带着他一路穿过走廊，外间风雪不小，有风雪吹了进来，打在脸上的风很是“凉快”，容欢忽然停下，说了一句：“等下。”
寇旭回眸，就见到容欢给他披上了披风。
披风内杉还带着少年的余温，这是从他自己身上脱下来的。
寇旭不用，伸手就把披风取下来，塞容欢怀里，“你的身体也没有比我好多少，披上。”冰火岛的事才过去多久，容欢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寇旭可还记得。
想到现在的自己，寇旭不由自嘲道：“我们可真是多灾多难。”
容欢接过披风，还是给寇旭披上，“我已经好了，大姐每天都给我把脉，姐夫也时时督促我练功，现在的身体较之之前，可要强壮不少。”
“强壮？”
就这个身板？
虽然容欢也不矮，可寇旭还是高了他半个头，当然，也是因为容欢比他小两岁，再过两年就说不准了，不过趁现在能占的便宜，寇旭自然脸不红气不喘地占了。
容欢神情无奈。
寇旭眉头一扬，最后把披风给容欢罩得严严实实，还给他系严了带子，这才作罢。“走吧。”手臂依旧靠在容欢的肩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交给了他。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
姬素素的房间有长老殿的弟子在照看，见到容欢跟寇旭过来，弟子也向他们行了礼，寇旭虽然辈分小，但因为是姬素素亲自带的，地位高。在长老殿就是大师兄都十分尊敬他，其他人见到他也都要跟着行礼。
眼下他们过来，弟子道了一声，也带上门退下了。
寇旭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着的姬素素，人是见了，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贾他们照顾得很好，姬素素虽然神魂不在，可神情安详，睡着的他，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尖酸刻薄，也没有一点就炸的易怒易躁。
难得的乖巧。
寇旭取出了一卷山水画，放在了姬素素的塌内，“你的宝贝，我给你带出来了。”
床上的人当然没有回答。
寇旭陷入了出神。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姬素素。
真的不习惯……
容欢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情，说道：“我姐夫推测过，应该是他们加固封印时出了意外，所以元神没能及时回体，只要施法招魂，应当没有大碍。”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寇旭自嘲地道，“封印破了，他们失败了，圣山五老与封印一体，封印溃散，他们的本源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以往因为封印重伤死去的长老不知道凡几，他也早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元神还被拘了。”
寇旭食指触及姬素素的眉心，灵海里空空如也。
这个人的元神不在。
“不仅失败，还败得很难看。”寇旭讥笑。
容欢瞧着他的脸色，犹疑片刻，说道：“你如果想哭就哭。不用逞强。”
寇旭瞪着他，“我哪有想哭。”
容欢伸出手，在他脸上擦了一下，是泪水。
寇旭：“……”
容欢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以前难过时，我爹跟我姐姐就是这么哄我的。”
寇旭被他拍得背脊僵直，若是王贾在这里，寇旭必然跟他翻脸，骂他三百遍，可眼前的是容欢，少年一脸真诚地在努力劝说他发泄心情，他怎么骂得出口。
寇旭擦掉眼角，“是被冻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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