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
常留群好奇地盯着肖尧,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肖尧暗道不好,刚才故意支开了傅飞仰,却忘记了常留群就在身边,眼下常留群这追问,要是暴露了容九的身份可就不好了。
肖尧心思转得极快,打了一个哈哈就笑着说:“你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会长?就她那年纪,真成了会长有谁会服她。”
常留群想想也是,松了口气道:“我就说嘛,阿九姑娘那么年轻,虽然实力确实强大,但担任这炼药师的会长,还是太年轻了。这炼药师公会倒也是个传奇的存在,在南丰国内,也常能听到大家议论,傅大人最常说的一句就是无法引入高级药师前来,十分遗憾。”
“那你们引入不就好了吗,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道常留群一言回绝:“这是不可能的事。”
见肖尧眼露不虞,常留群笑得勉强,但还是强调道:“炼药师公会是不可能会被同意进入南丰国,就算是药材,南丰国都不愿意卖给他们,更别说是在南丰国建立分会。”
常留群说起这,还看了一眼后头离开的常、闻药师,似乎是怕他们听见。
等确保人走远了,他才小声说,“南丰国盛产药材,这事众人皆知,大家也只觉得我们是靠药材赚钱,但事实我们种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人。你是外来人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在我们常家的祖训上,每家每户都必须开辟出两块良田种植药材,而这一条不仅是我们,几乎每家都设有。”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但没办法,定下这些规矩的都是炼丹师们,我们的祖先。”
肖尧怀疑自己听错了。
南丰国有炼丹师?
常留群回忆以前,满声感慨里还有沉重,“以前炼丹师多,药材又稀少,丹师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突破品阶,就毫无节制的索取争抢,不过两年光景,满山遍野几乎找不到一株药草,连土地都被扒光了。那时候的南丰国就像是一场蝗虫过境后的灾难之地,漫天黄沙,土地越来越少,百姓连吃的粮食都没有了,又是闹饥荒又是闹战争。民不聊生,险些亡国,”常留群长长的一声叹息,“如果不是皇后,就没有现在的南丰国了。”
“所以环境好些了后,皇后就跟炼丹师们一起约定了,在保证粮食的产量时,会扶植百姓种植药草供丹师们需求。而炼丹师们不得外出扰民,无故破坏环境,更不得强取豪夺,想要药材,必须要用金钱来交换。即便是平日里上山采摘药材,也必须遵守着彼此的规矩,忌斩草除根,忌铺张浪费,取一半留一半,造福后人,若是被人发现糟蹋药材,那是要受比城刑司还要重的责罚。就这样,平衡之下,这一百多年来也没再出什么事。”
常留群说到这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憨厚的笑容配上他这枯瘪的老人脸,真有几分村门口对着小孩子们讲故事的老人味道,“药材的产量多了,炼丹师们用不到,就有一些药商把药材运到别地去卖,就这样南丰国的药材出了名,但是对于炼药师公会,上头却是禁止我们向他们售卖任何药材。”
“为什么?”肖尧忍不住问。
常留群想了一下,犹豫着,还是如实说,“因为看不起。”
“……”
“丹师们觉得药师就是给百姓看病诊脉的大夫,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个抓药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谁知道他们有一天忽然说,药师跟炼丹师没有不同,应当平起平坐,这不就犯了众怒了吗?丹师们觉得自身的身份被玷污了,被一群卑贱低微的普通大夫给侮辱了,所以在听说民间有人将药材卖给炼药师公会后,他们会出面清理掉那些商户,过不了几天,消息一传开,大家都就不敢跟药师势力的人接触。”
“而且啊,当听到民间有人以炼药师的身份自居,这些人也会出面将人清理,久而久之,在我们南丰国就只有大夫,没有药师,就是沾上了一个药字,他们都不答应。”
“你说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炼药师公会进入南丰国,”常留群讪笑,“不可能的。”
就算炼药师公会的药师们比寻常人厉害,但也只是厉害一点点。
在南丰国还不够看的。
因为这里可是一个炼丹王国啊!
肖尧还是不忿,轻蔑道:“既然你们的丹师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连个药师都比不上,你看,除了南丰国外,谁还知道他们。”
常留群被说到这,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南丰国的炼丹师们的脾气不是一点点的骄傲。他们认为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服用他们的丹药,更没有人有资格驱使他们炼丹,就是那拥有神族血脉的炼丹世家宁家,他们也觉得看不起。
这种狂妄自大加中二病的毛病自家人都知道。
但总不好说出去,所以众人只知南丰国有药材,却不知道南丰国炼丹师满地走。
要不是跟肖尧他们熟了,又是刚好提及这炼药师公会,常留群也不会说起这件事。
但是南丰国是真的不缺丹师。
“像跟着我的李三,祖上就是炼丹的,不过炼丹这行不好混,特别烧钱,家被他爹掏了个精光后,连吃饭钱都没有,不得已李三就跑来跟我打下手。就这样,他爹还觉得自己捏的泥丸子是宝贝,宁愿带进棺材里也不给卖,闹得最后老婆儿子都翻脸了。”
常留群这话再次给肖尧沉重的心头补了一刀,看看前方的路,再想想已经进了城的常闻等人,肖尧忽然说:“我们回去。”
常留群疑惑,“不找了吗?”
肖尧望着远方灯火阑珊的曲城,神色晦暗不明,“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的情报出错了。
这从没有过的。
原以为最好拿下的南丰国,竟然是块硬骨头。
炼丹师跟药师之间的矛盾自古皆有,容九以前也提过,炼丹这一行极其考验天赋与实力,像普通药师想要跨行步入丹师行列,比登天还难。
只因为十人里头,都没有一人能够凝出炼火。
所以他们只能称为药师,而非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