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花园杀进了内院,一间间地寻找司天韵的影子,而明昊就在他身后,就像是欣赏着一间即将养成的战利品,露出了一种欣慰又近乎于扭曲的笑容。
流域知道,一切都是他的计谋。
可他还是推开了房间,一眼看到了床上鲜血淋淋的司天韵,还有那个骑在他尸体上的春长老。
眼前的一幕冲击如此强烈。
以至于握在流域掌间的白色灵力在瞬间化为浓黑,流域的眼睛也化为了一片血色,如司天韵身上流出来的血一般鲜红。
他一掌洞穿了还是玄宗的长老。将床上的司天韵抱了出来,离开了那个肮脏的地方。
冬天的雪还是那么冷,流域背着司天韵,快步跑了出去,他跑得很快,几次踉跄险些将司天韵摔下来。
可危急时刻,宁愿摔了自己也不敢伤到已经伤痕累累的司天韵。
他一路跑,跑出了城,回到了当年的小村庄,只是这一路走得无比艰辛,可流域没有放开司天韵。
明昊一直跟着。“他已经死了。”
“你滚!”
流域嘶声吼道。
“我可以救他,你不想救他吗?”
“是你害他,是你!”
流域血红的眼有血泪流出来,模样狰狞地盯着明昊,“是你害的他。”少年身上黑色的灵力向血色转化。
那一身灵力,已经慢慢化为魔力。
明昊欣赏着这一具身体的潜能,“不,不是我,是你。”
流域怔住。
“如果不是你跟着我走,他不会在街头四处找你,为了打听你的消息还冒险进了神殿据点,唉,他可真是一个无比聪明的孩子啊,潜伏在春花楼四年,没有一个人发现,还差点就把你救走了。临死一刻,居然还说服春长老留了他一条命,当了他的奴侍……”
“你闭嘴!”
可明昊没有,他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不断穿脑。“短短三年,就从奴侍开始爬到了神使的位置,要是再给他一年,可能他就能成为掌教,把你留在身边了。”
“你闭嘴啊!”
流域嘶吼道。
少年气势顿开,风暴涌起,化为一根根血色的冰凌直射向了明昊,叮——
射穿了树木!
也成功地让明昊打住了话题!
可他也单膝跪了下来,不断喘息!
哥哥很聪明,他一直都知道。
他是他依靠的哥哥啊。
可怎么会这样。
流域将浑身是血的司天韵抱在怀里,擦去了他白色衣裳上的血,哥哥向来最喜欢干净,怎么能让这些东西脏了他的衣服。
雪地里,流域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恐惧。
明昊还在恶毒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他会平安地长大,会成为百花镇少女喜爱的梦中情人,会娶妻生子,会为司家开枝散叶,可现在……”
明昊惋惜的摇头,“一切都没有了。”
“没了。”
流域颤抖地将手掌贴在司天韵的胸膛,都是他害的吗?是他吗?此时那一张跟自己相似的脸,已经是一片灰白。
“他死了。”
“是呢,他死了。”
不,他不会的。
流域将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不会死的,不会,这个念头不断地转动在灵海,以至于掌间的血都在慢慢地逆流。
流域感觉到衣裳下的体温,他眼底闪过了惊喜,疯狂地力量涌进了司天韵的身体。流域开始抓住那一缕一闪而逝的生机!
血色的力量冲进了司天韵的体内,将少年雪白的肌肤变得更加红润。
而气息,也在一点点归顺。
“渡命术。”
明昊脸色骤变,“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
“滚开!”
明昊疾步上前便要推开流域,然而少年一声爆喝,血色的气息直涌而来,隔开了明昊,等明昊再看,眼前已经不见了他们两兄弟的身影。
流域抱着司天韵跑了。
逃进了荒山里,冰天雪地内,他不断地燃烧自己的血,将灵力转给司天韵。而自己在寒冬里,瑟瑟发抖。
他并不懂得如何用灵力取暖,只晓得一点点的灵力都可能救回司天韵的命,所以他拼尽一切。
直到连他自己也倒下。
等老长老再找到他们兄弟的时候,本来命在旦夕的司天韵却面色红润,而流域则险些冻死在雪地里。
神殿的老长老是个心善的人,因同情两兄弟的遭遇,所以只将明昊要的流域带走,隐瞒了司天韵的存在,将他藏身在了山洞内。
而回到了光明神殿的流域则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还落了一个惧寒的毛病,只要一到冰天雪地,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虚弱,甚至昏迷。
但他还是以殿主之子,司子渊的身份回到了光明神殿。
然而关于司子渊是春花楼长老奴侍一事,在神殿内部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即便明昊已经下令处死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流域还是偶尔知道了,自那以后,他改名,不再叫司子渊,而是流域。
而记忆里,一直都是司天韵抛弃他。
所以他恨自己这个哥哥。
所有的误会,也是在错乱的记忆开始,而此时,已经是纠正的时候了。他一直以为的记忆,不是真的。
当记忆归来,幻境褪去,一切归于现实的时候。
流域停下了手。
司天韵的掌心也顿住了。
他看向了流域,流域也在瞧着他。
有些事,只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而幻境,带着他们重新走了一遭,虽然经历了痛苦,挖开了血淋淋的伤口。
可却也是治愈的最佳时机。
司天韵收回了掌心,声音颤抖,“你是因为自责?”
流域躲开了司天韵的目光,脚下频频后退,甚至转身就想跑,司天韵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喝道:“因为自责而得的心魔?”
流域推开他,“关你什么事。”
可这一掌推开,却是碰触到了满手的血腥,流域怔住,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跟司天韵的胸膛。
是自己动的手。
“你不会躲?”流域抬眼问。
司天韵咳了一声,声音无奈却染笑,“你那么厉害,我怎么躲得开。”
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