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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宇知道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要是能够借助白宽打下的基础,快速将厂子办起来绝对是好事情,因此很是着急,乔成带着乔宇不多时就到了白家的宅子,正好从街道的另一边过来一辆马车,也到了白家的门口,正是白宽的马车。
“舅舅,您老身体还好么!”
乔宇来到马车边上,帘子撩起,一个矮胖的老头探出身来,一眼见到了乔宇,满脸的惊喜。
“这,这不是三小子么。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和舅舅进屋去!”
白宽死死抓住乔宇的手臂,根本不愿放开:“三儿,你这一走就是五年,别说姐姐来,就是我这当舅舅的都心疼,我这几年没少和洋鬼子打交道,那些人就像是从梁山上下来的,横竖不讲理,这几天舅舅可受了气了,你这些年没受什么委屈吧!”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大清人在外面没有地位,白眼什么的少不了,不过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您老也是,这难关总有过去的时候,其实那些外国人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只要抓准他们的命脉,就没有什么难的!”
白宽一听乔宇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
“舜卿,你可要帮帮舅舅啊,我知道你这是学成了本事,好歹帮舅舅把这个厂子办起来,怎么我也要争这口气!”
乔宇,乔成,白宽三人来到了正厅,白宽急忙吩咐家人准备酒菜,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都是地道的川菜,辣味十足,还有几瓶茅台镇荣和酒,酒好,菜更好,不过让乔宇最感动的就是浓浓的亲情,白宽对自己是没的说,嘘寒问暖,聊了一会欧美的见闻,乔宇主动就转移了话题。
“舅舅,你怎么就想着办厂子了呢?现在有什么难题么?我在外国好歹混了几年,也好帮您参谋参谋!”
“哎,舜卿啊,这几年想必你也知道,洋人在咱们这越来越说了算,连带着洋布,洋灰,洋钉,洋油各种洋货大行其道,我的十几家布庄原来都经营土布,老对头黄百万和洋人勾搭起来,经营起了洋布,眼看着我这买卖一天不如天,我是不甘心啊,所以就准备着办一个厂子,咱自己织洋布!”
乔宇静静听着白宽的叙说,原来白宽本来一直在重庆处于布庄的领头羊的位置,不过白宽不喜欢洋布,一直坚持卖土布,他的竞争对手黄百万也是经营布庄生意,一年多前和英国洋行勾搭到了一起,英国人大量的向他出售洋布,然后黄百万再倒手出卖,赚个中间价,不过说实话洋布确实比土布质量好,价钱也低,白家布铺的市场越来越小。
白宽起初也打算转卖洋布,但是一个是货源受限制,一个是已经被黄百万占了先手,再做已经有些晚了,这才激起了白宽的雄心,要向对付竞争对手,就只有自己建工厂,织洋布。
听着白宽的叙述,乔宇心中一阵阵的泛起波澜,他前世的时候中国已经号称世界工厂,中国制造遍布世界,由此还带来了诸如污染之类的问题,不过到了清末,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工业的可贵之处,没有制造业作为支撑,什么都是空中楼阁,处处受制于人。
别说是重工业了,就连普通的生活用品都要靠进口,洋灰,洋油,洋布,洋火,洋钉,洋车,样样都是外国的,只有亲身感受,才能知道这个时代究竟有多少利权被外国人占去了,乔宇很佩服自己的舅舅,最起码他走出了第一步。
“不知道舅舅您准备投资多少啊?纺织厂要办起来,还是要靠规模取胜的,这布匹是生活必须之物,规模小了影响不到市场,成本又高,难免还受别人的压制。”
“我准备了三十万两银子,地皮什么的也都找好了,这不正在联系机器么,原本我和英国的洋行商量好,要订购两百台织机,哪知那些洋鬼子又要提价,我这不刚和他们争吵起来,受了一肚子气!”
“舅舅,你看咱们两家联手办这个厂子怎么样?二百台织机的规模并不大,我看至少要达到八百台以上,两万纱锭以上的规模才行,投资也要达到一百万两!”
白宽在办厂之前找过自己的姐夫,不过老头子兴趣不大,因此白宽就一个人办厂了,一听乔宇这个建议,顿时眼睛就亮了,乔家的家底也是很浑厚,尤其是在官面上乔光远还认识不少人,最关键的还有乔宇这么一个留学生,看人总讲究个精气神,白宽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外甥气度从容,自信十足,想来在外面一定涨了见识,有了本事,要是他能帮自己,那绝对能减轻不少的麻烦。
不过乔宇说的两万纱锭的规模也让白宽倒吸冷气,他拿出三十万两已经下了血本,没想到这个外甥的气魄更大,不过要是能够和乔家联手,资金倒不是什么问题。
“那自然是好,不过你们家老头可是够顽固的了,那一关能过得去么?”
“现在时代不同了,老黄历总要改一改,我去劝劝我爹,相信他会听的。”
乔成一直在一边听着,他还不到三十,正是最有雄心壮志的年龄,一听乔宇居然主张和舅舅联手办工厂,也很是赞同,不过心中还有些担忧。
“三弟,前几年那位状元实业家办的大生纱厂还没有咱们投资大呢,就是大生二厂投资也不过八十万两,咱们就要一下子投进去那么多么?”
乔宇对于大名鼎鼎的张謇还是比较熟悉的,乔成提出这个问题,也不怪他担心,一百万两等于是将两家的家底都压上去了,还要变卖一些产业才行,实在是投资过大,不过乔宇觉得现在西南纺织业还是一片空白,发展前景十分巨大,纺织厂的规模再大也能够消化掉,另外他清楚的知道明年就是辛亥年,还准备以这个厂子为基础,建立自己的班底,小了怎么行呢。
“大哥,现在整个西南的纺织业还是一片空白,正是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办大厂,牢牢占据先机是最关键的,别看张謇是个状元出身,但是魄力还是太小,格局也不够,他太过于仰仗自己的人脉特权办厂,这种厂子没有什么竞争力的,咱们绝对不能走他的路子,另外现在朝廷在奖励工商,咱们投资少了,官面上或许会把咱们当场一块肉,但是要是投资足够大,震动也大,官面上为了前程政绩,绝对会帮助咱们的,咱们的先期发展绝对能顺利很多!”
白宽很赞同乔宇的观点,他这些年做买卖其实不难,只要有资本,勤劳一些载加上货真价实,总能赚到钱,最怕的就是黑白两道谁都扑上来咬一口,那样有多少钱都不够用。
“舜卿说的有理,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怎么舅舅你还怕露白啊?咱们办厂子,打品牌,就要将名声炒起来,要不谁知道咱们的东西啊。”
这就是两个时代的人的理念问题,白宽听了乔宇的话,低头沉思半晌,然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舜卿,士卿咱们就一起办厂子,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咱们的本事,我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去万县,咱们一起去说服我那老姐夫!”
白宽商人出身,雷厉风行,简单的收拾一下,和乔宇兄弟一同起身直奔乔家而去。
乔家在万县是超级大户,整个县里有三成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乔光远又当过户部右侍郎,家宅修建的气派无比,早有人通知了老爷子还老太太,三少爷回来了,舅老爷也要过来,因此白氏老夫人和乔光远都等在门前,任凭家人怎么让他们去屋内等着都不听。
眼看快要到了中午,远远的跑来两辆马车,正是乔宇弟兄还有白宽,乔宇遥遥的看见二老在门前等着,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父母都是这样倚门而望,盼着自己回家,时空变化,真情却从来不曾变化。
还没等马车停稳,乔宇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来到二老面前,双膝跪倒。
“爹娘,不孝孩儿回来了!”老太太喜极而泣,抱着儿子,口中不知道说什么了,乔光远也早没有了当官人的沉稳,拉住乔宇似哭似笑,不住的叨念“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白宽和乔成也都下了车,聚拢过来。
“老姐姐,姐夫,舜卿学成归来,这是喜事,咱们好生庆祝一下,都别哭了,我们一路颠簸,还没吃饭呢!”
“看我这老糊涂,怎么把这事都忘了,快快进来。”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进入正厅,老太太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乔宇,不停的摩挲着。
“孩子长大了,高了,也壮了,走得时候才和我差不多,现在都比我高出一头去了,就是没有小时候胖了,在外头受委屈啊,受了委屈了!”
乔母不住的感慨,乔光远倒是恢复的很快,情绪不那么激动了,大家坐定之后就开始发问了。
“三儿,这一走五年学有所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