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准点达到,两人排队检票，人很多，队伍走得很慢。
“你心血来潮买这么多零食,我就是坐两趟车也吃不完......”阮音指着行李箱上的零食说。
“不多。”孙禾嘴角勾着淡淡的笑,“你可以分给别的你喜欢的小朋友。”
阮音快被他的态度给弄虚了,“你干嘛忽然开始学宋全哥说话？很奇怪......”
孙禾撇撇嘴没回应。
将行李箱放进大巴下的行李舱，提着孙禾硬塞给自己的零食袋上了车，阮音跟孙禾回首道别。
“拜拜同桌,下学期间见。”
车门渐渐关闭,孙禾站在车下，后脊挺直，颌骨微鼓,伴着冬日的清冽暖阳,和煦说道：“等你回来，我来接你。”
......
驾驶员从前往后,一个个催促乘客系上安全带。而后汽车发动,渐渐驶出停车场。
找了个靠前的位子将书包放好，阮音抱着零食系好安全带坐下。
随着大巴驶出,车窗外孙禾的身影渐渐消失,阮音收回视线打开零食袋，随意地翻看。
一包大白兔奶糖、薯片、话梅、牛奶、棒棒糖、二月天......
这么多糖，吃多了还不得蛀牙,还真把她当小朋友啊。
“你男朋友不仅长得帅，还这么体贴，竟然特地买了票来帮你搬东西啊,我刚刚都看见了。”
“其实,他不是我男朋友。”阮音解释道。
说话的是坐在阮音隔壁的一位二十岁以下比她大点的女生,她看了眼阮音的手里的零食，像是压根儿没听见似地羡慕道：“这个也是他买的吧？”
阮音眼咕噜一转，想了想也没解释的必要，于是点点头，“嗯。”
记起上车前孙禾和自己说的话，阮音将零食推出，“要不要一起吃？”
“可以嘛？！”
“当然可以呀。”阮音说。
是孙禾和她说可以分的。
女生眉眼弯弯，扭身面向阮音拿起一颗大白兔奶糖感慨道：“啊......真好啊。果然是长得好看的男生懂得更多，我家狗子要是也这样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男朋友真的很好啊！”
阮音听着女生的赞美，有点懵，礼貌性地站在孙禾的立场上回了句，“谢谢......”
唇边透出浑然不自知的笑意，阮音将零食袋的提手重新系好，抱在怀里，望向窗外的落于四处的白雪，心尖渐暖。
大巴从市区到县城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本以为会无聊的一路，因为有个隔壁的女生而显得格外有趣。
她是从市里的大学回来的，阮音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她们学校有趣的事情和活动。大多聆听，偶尔问问，氛围融洽。
时间走得飞快，转眼就快到站。
阮音从位子上站起来，拿下书包，笑着对隔壁坐的女生说：“我快到了，下一站要下车了。”
“你要到了啊？这么快......”女生有点不舍，嘟着嘴，“那个......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嘛？我真的很喜欢你诶。”
阮音愣了下，“这个，我......”
口袋里的确是有个手机，虽然孙禾的意思似乎是要放在她这边，可实际上手机的主人又不是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见阮音神色犹豫，女生的眉间染上失望，“我就是单纯挺喜欢你的，没有恶意，不留也没关系的，你别为难……”
阮音琢磨了两秒，找了个合适的说辞，掏出手机递到女生的面前，实话实说，“嗯……其实这个手机不是我的，是他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留。”
要是下次见面她把手机还给他了，他莫名其妙在通讯里上看见一个陌生人，好像也不太好。
“这样啊。”女生瞬间开朗，低头翻腾里小书包，拿出小纸条蹭蹭蹭几下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递给阮音，“那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要是以后放假回家什么的，我们也可以约一约怎么样？！”
“嗯，好啊。”阮音觉得这样挺好，将纸条折好塞进口袋。
汽车还在平稳地行驶中，司机已经开始报下站的站点名称。
女生伸出食指有模有样猜测道：“你男朋友肯定是怕寒假联系不上你，所以才把自己手机给你的对不对？！”
阮音一路上听她用“男朋友”三个字称呼孙禾都听麻木了，早就无动于衷。
“应该不是。”她说。
“怎么可能？！那他无缘无故把他自己的手机给你干嘛，肯定是我猜的那样啦。哎，我又无缘无故吃了一波自己想象的狗粮。”
阮音沉默。
她其实刚才有准备把孙禾那句“我不缺手机”告诉她的。
可后来又想想。
太欠揍了……
说不准还会破坏她这段偶遇的美好友谊，得不偿失。
最后选择了闭嘴。
......
大巴在中午十二点钟的时候达到车站，阮音从车站内走出，一眼就瞧见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外婆和隔壁住的赵阿姨。
“外婆——”阮音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去。
赵阿姨扶着外婆同一时间朝阮音的方向走。
三人停住脚步，阮音冲着赵阿姨格外亲切地喊了一声，笑容里满是感谢。
“谢谢赵阿姨~”
赵阿姨人很好，是阮音初中的时候搬来他们家隔壁的，以前对外婆和她就挺好。现在她去市区读书了，也多亏了赵阿姨帮忙照顾外婆，阮音埋有许多说不出的感激。
“音音，音音，我的音音回来了。”外婆伸手摸着阮音的手臂，神情里充满想念和喜悦。
“外婆~”阮音笑着牵起外婆的手。
“音音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外婆念叨你好几天了。快快快，东西重不重？阿姨来帮你拿。”赵阿姨小步上前，接过阮音手中的行李箱。
阮音眉欢眼笑，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赵阿姨你能带外婆来接我，我就超级开心了。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
“诶呦！都是邻居说什么谢。走走走，快回去，去阿姨家里一起吃饭。我家那小子可想你了，听说你要回来，大早上连床都不赖了，就在家里等你。”
“我也挺想小宝的，他今年上四年级了吧……”阮音说。
“是啊是啊，我看他学校好多功课都不会写，趁你寒假回来，多帮阿姨教教他。”
“嗯嗯，那是肯定的，阿姨你放心！”
......
回去的路上，三人边走边闲聊。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赵阿姨才想起来厨房里正炖着鸡，于是赶忙先一步回了家，还不忘催促着阮音和外婆赶紧过去。
阮音牵着外婆回了家，将行李箱放回房间，出来时正好看见外婆拿着一包糖坐在小板凳上。
“外婆，你要吃嘛，我剥给你。”阮音上前，挑出一颗糖递给外婆，“我同学送的，很甜的。”
“好吃。”外婆笑着含下，眯眼微笑抚摸着阮音的头，欣慰道：“我的音音交到朋友了，外婆很高兴。”
“嗯，我交到朋友了，很好的朋友。”阮音肯定地说。
小学两年，初中三年，从未在阮音口中听到有关其他同龄人事的外婆，一瞬间便感觉到阮音的不同。
“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记得要跟他们和睦相处......”外婆慈祥地说，“有机会带回家来玩，等明年秋天，外婆采些桂花晒给你们做桂花糕。”
一刹那，雪夜的那份温柔流入思绪，阮音嘴唇擒着羞涩柔和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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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假比想象中过得慢些。
回到了县城生活，家里只有自己和外婆两人，相比于在市区的生活，阮音觉得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
赵阿姨的儿子经常会跑来粘着她玩，不过阮音多数时候还是十分邪恶地拉着他写作业。之后他们两家人会一起吃个饭，或者一起看电视谈笑。
大多的早晨，阮音都会和外婆一同起床整理或者去集市买东西，偶尔睡个懒觉放肆一下，天气好的午后还会跟在外婆身后拿着小板凳去门口晒太阳。
一两只花猫跑过，时间缓慢而宁静地流动。
说要问寒假作业的人果真在每一天的早晨都准时发来一道寒假课本上的习题，等待她的解答。
两人做寒假习题的进度很统一，她会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将写好的习题拍照再返还给他。
——小同桌，我这道题不懂。设f（x）是定义在[-1，1]上的偶函数，g（x）的图像与……
阮音点开信息，看了一遍今天发过来的问题，当下就给他回了过去。
——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问我不觉得亏心吗？
另一头的孙禾正抱着球准备出门，感到手机一震便顺势点开看。
阮音看着很快就回复过来的信息，忍不住笑了。
她都能想象地出孙禾现在脸上的那种假装无奈实则贼贱的表情。
——今天的作业这道已经是最难的，我也没办法。
……
信息来回间，从未断下联系。
日复一日，始终如此。
阮音经常会产生主动找他的念头，可转念一思考发现没有理由，也就自然地放弃了。
除夕的那天晚上，整个白天都在频繁不断收到对她来说署名陌生消息的手机，终于在十二点钟的时候，迎来了一个有用的电话。
阮音划过接听键，轻声地说：“喂。”
本以为孙禾是来说新年祝福的，没想到他一开口没头没尾来了句，“小同桌，我很高兴。”
阮音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手机凑近耳旁，纳闷地问：“高兴什么？今天收到太多压岁钱了？你怕不是来炫耀的吧。”
“因为……”手机另一头安静了几秒，然后她便听见了那一头，他透着淡淡喜悦的声音。
“快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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