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
二狗子就是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一场非黑即白的辩论赛，双方都缺乏有力的说服证据。
凭一灵堂一口棺几句话就要定人的生死，太过草率，更何况我亲眼所见，杨木棺里躺着的不是二狗子，是昏迷的方，望着眉头紧皱的方倩倩，我陷入沉默。
张家村就一理不清的乱线团。
“有些事放一放，答案自救就出来了。”
“当务之急，离开这。”
方倩倩一语惊醒我，费脑子的事都先缓一缓。
有四壁就有墓，有墓就有墓道，再不济还有盗洞。
瞧四壁的材质锈迹做工都是有年头的，而且葬这墓的生前地位一定不低，值钱的陪葬品肯定不少，那被惦记的概率极高，有盗洞是理所当然的。
幕墙上没有什么好看的，就一块铜制四壁，方倩倩不信邪地挨着敲。
偷闲地扫过那具完好的骷髅，我坐直的背脊，这骷髅怎么回事，都只剩骨头了还学不会安生，稍不注意就换姿势，先前是侧头仰躺着，现在换成了侧卧，别说，姿势挺妖娆的。
“说人话。”
方倩倩咬牙切齿。
“但这不是你用骨爪砸我的原因。”
好像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我毫无歉意地抗议，收拢了心神。
死者为大，不能不敬。
威胁地扬了扬另一只骨爪，方倩倩臭着脸继续检查墓墙，打死不信在做无用功。
“我闭嘴，你继续，不过墓墙你都挨着敲了一遍，声音清脆没回音，你怎么就不信它是实心的？”拄着下巴看方倩倩忙碌，我抓到只明目张胆搞事的骷髅。
那骷髅又换姿势，懒洋洋地伏着，很惬意。
两只完好无损的骨爪搭在脊椎骨上，显眼得我想忽略都难。
看看那两只骨爪，再看看我头顶划拉下来的，又看看方倩倩手里的，整整四只骨爪，我好像找到问题的关键了——古时修墓与现今不同，除了指挥的修墓匠，还有不少的劳工，往往修成的墓雄伟秀丽，机关遍布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将墓给毁了。
劳工的身份就是我的突破口。
以前的人们被划分成三六九等，能成为劳工的，不是徭役招来的平头百姓，就是犯法获罪的囚犯，这些人是没有资格跟墓主人同路的，因此，进出墓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仅供墓主人及亲信走的朝天口，另一条是容许劳工同行的，没有名字。
通常，修墓的劳工是没有机会活着离开的。
墓主人担心墓里的情况会被泄露，进而引来贪婪的盗墓贼打扰他死后的安宁，都会事先留下命令，待他逝世安葬后直接封死墓道，劳工们成了活的陪葬品。
眼前这些白骨便有了合理的解释，我和方倩倩怕是到了劳工陪葬的地方。
这骷髅真够懒的，连吓唬人都不够上心，就知道在原地变换动作，真该跟白毛尸多学习，我忍不住嫌弃，不过想想，常年呆在墓中，没吃没喝没阳光，说不定早就骨质疏松了，顿时有点理解骷髅的选择。
默默藏起捏碎骨爪的手，我将猜测告诉方倩倩。
“活葬坑？”
“出路全无，只能等死？”
“那不成，我还有大事要做，石寓你也别忘离家的原因。”
“没有九龙腾云墓，你确定能挺过十八岁？你别发呆，赶紧帮忙，一定有机关，古代人的智慧不容小视。”噼里啪啦将我数落一通，方倩倩不死心地继续转悠。
我脑袋里只盘旋一个问题。
九龙腾云墓和十八岁大劫，我一直烂在肚子里，方倩倩是怎么知道的？
跟老爹学修墓匠本事，老爹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嘴巴闭紧，甚至为让我长记性不惜亲自下场修了次墓，事后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我始终记得老爹修墓的那天。
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一样都不缺。
旋即哀鸿遍野，鬼哭狼嚎，各种魑魅魍魉轮番寻上门来，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我一直记得老爹风轻云淡从容应对的模样，甚至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做梦能像老爹一样，墓成时一切异象皆消，刹那天朗气清瑞气千条，美不胜收。
这次修墓，老爹总避而不谈，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被风水师批命。
细细回想与方倩倩相识的始末，我确信我从没有提过九龙腾云墓与十八岁大劫。
有问题就直说，我不喜将话憋着，成心里的疙瘩。
“方倩倩，你老实回答我。”
“九龙腾云墓和我的十八岁大劫，你是听谁说的？”
“什么九龙腾云墓？什么十八岁大劫？石寓你是不是急糊涂了听声都听出幻觉了？”方倩倩矢口否认，两眼珠子直转，用手扇风一副很热的模样，就是不敢正眼看我。
她在心虚，在说谎。
猜测过方倩倩的反应，有很多种，我都没想到她下意识选择欺骗我。
现在仔细想想刚认识方倩倩时的情况，简直漏洞百出，同是在送葬队伍当灵童，老大选了她跟姐姐，没道理姐姐自己跑了会不带上妹妹的，分明就是在那专门等着我的。
送葬队伍身份明确，老大是赵家人，目前在众仙抬棺墓里当地基。
那方倩倩呢？
方倩倩又是谁派来的？
这是我第二次对方倩倩的身份产生怀疑。
可一想到她三番五次冒险救我，质问的话在嘴边转了圈便咽回去，我尴尬地挠挠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兴许我真该好好休息了，方倩倩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珠子？”
将铜制四壁中空的位置指给方倩倩看，我猜这应该是修墓匠为劳工留的后手。
“你看是不是这颗？”
似乎懒得装样子，方倩倩直接拿出颗拇指大的珠子。
这颗珠子呈深邃的祖母绿，绿油油的，水头又足，朦胧温润感油然而生，算是老坑冰种祖母绿翡翠中的极品，放到市面上价值连城，甚少有人能拒绝这珠子的魅力。
“刚搜寻墓墙时在墙角捡到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眼神游离，方倩倩红着耳朵，实在是这珠子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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