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漏气
英英认字还是从一年前,邢白囡收养她的时候才开始的,所以认得的字还不多,艾衍便一句句念给她听。
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英英记住这百来字的口诀,却不料念了一遍,她便记了个七七八八,两遍便能磕磕绊绊背下来,心中十分惊喜。
八岁就有如此记性,这小姑娘是个天才!
他又念了几遍,直到英英能熟背下来,才让她开始试着运行功法,只见英英点了点头,双目紧闭,浑身绷紧,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上手了。”
他不觉意外地点了点头,又感觉有些疑惑。
“为何英英运行口诀时只是傻站着?难道不应该悟出相应动作吗?”
“莫非年龄太小悟性不够,没悟出来,还是说我悟出只是因为有武府朝元身?”
他和原身都有过多接触过邢白囡以外的武者,因而没有对照物,也无法分辨悟性高低。
随即摇了摇头,暗道:
“总之能迅速上手悟性总不会差,有差的地方我讲与她便是。”
此时英英也将功法运了一遍,睁开眼睛,艾衍正欲开口教她动作,却见她身形晃荡,脚步不稳,竟闷头要栽倒在地。
他急忙一把拖住她,就见小姑娘面色暗沉,呼吸短而急促。
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艾言立马明白了原由,内心懊恼:
“哎呀!这功法打磨筋骨皮是要大量营养的,这小姑娘长期营养不良,又处于长身体的阶段,练功是在透支身体啊!”
“我说邢白囡怎么不教她,想来她是因为知道会如此才不教,我真是莽撞。”
就听那小姑娘虚弱地道:
“爹.....饿。”
他急忙托起她走向屋内,将锅里剩下的子母菇全部喂给她,这才叫她脸色好一点。
英英缓过劲儿来,扁起了小嘴,沮丧地道:
“爹,我太笨了,练错了。”
艾衍苦笑着摇摇头:
“不是练错,是练得太好了,这功法耗费营......体力,囡囡还小,体力不够。”
如果她悟性差一点,练功效率低一些,反而不会有如此大的影响。
听到艾衍的话,英英脸上先是一喜,听到后半段后又有些郁闷,道:
“那是不是不能练了。”
她的表情把艾衍要劝她停一停的话堵在了嘴里,他想了想,道:
“练也可以,但不是现在,赶明儿爹再上山给你弄些好东西回来,给你补充补充体力你再练。”
“还有只练前两句就行,等长大些咱再练后面的。”
英英露出了笑容,拖着长音甜甜道了声好,艾衍就叫她回屋休息去了。
他从一起上站起身来,一边感叹着当爹没经验一边走向屋外。
他继续开始练功,来到这里已是第二日,他仍旧没什么雄心壮志,远大目标,但小姑娘那瘦削暗淡的脸庞让他有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他要自己闺女顿顿有肉!
摆好架势运起功法,体内一股热流再次出现。
热流蕴养着周身和五脏,在其表里生出一点晶莹来,晶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层剔透的薄膜,约摸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便覆盖了五脏的小半。
就在此时,艾衍突然感觉身上虚乏,他停下练功将热流散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也已经出现营养不良的症状。
“穷文富武到哪儿都是不变的道理。”
他半是哀愁半是疲惫的叹了口气,不过感受着身上增长不少的气力,他依旧面露喜色,抬脚往屋里走去,却一不小心将脚下实土地面踩出个深深的印子来。
“这.....”
他用力在印子周围踩了几脚,将印子铺平。
......
邢白囡走至家门时,忽然闻到屋内有一股极鲜的香味传来,不仅喉头滚动了一下。
内心暗想:
“那人又在做饭了?虽然他厨艺很好,但是盐放得太过奢侈......这回是做的什么?”
“还要买盐.....做的再好我也没钱给他了。”
她有些愁苦,有些好奇地推门而入,走到院落中央时发现有块地面有些凹陷,也没多想,进入屋内。
屋内桌子上已经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三碗飘着大块蘑菇丁的清汤。
一样是三盘土豆炒窝头。
艾衍又端着一盘菜走来,是一盘色泽很好的......炒蘑菇。
“全蘑宴。”
他把菜放到桌子上,面带笑意地嘟囔了一句,又回头向卧室喊道:
“囡囡,起来吃饭了。”
囡囡?
门口的邢白囡听见这一声唤面露怪异之色。
这是艾衍才发现了门口的她,脸上本明显的笑意变得恬静了一些,道:
“别在意,我喊得是英英。”
邢白囡自然知道这不是喊她,只是有些听见就有些不自在而已,她点了点头,看着盘子里的蘑菇道:
“这是?”
“这个是子母菇,”艾衍一边招呼揉着睡眼出来的英英去洗手一边解释道,“炒完有些收缩了,不太好看出来。”
“子母菇?”
“嗯。”
艾衍没有解释子母菇是什么,这东西就跟“孔融让梨”这类典故是的,在大尹内家喻户晓,用以铭记以前艰苦的岁月,邢白囡不会不知道。
邢白囡果然没有追问,只是皱起眉道:“可你不是只有20文吗?”
“是,”艾衍没有掩饰什么,实话实说道,“这是赶山弄到的。”
然后张口开始编瞎话。
“我受你恩惠太久,昨日幡然醒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便想着去了赶山,一方面给英英要长身体,需要多些补给,另一方面除妖司正式考核也快到了,到时你入职除妖司,除妖司不会允你随意退出,伯父伯母便再不会唠叨你,我也应该快攒够钱将你的恩惠还清,我二人便可......”
艾衍停下了话头。
英英跑回屋来了。
邢白囡闻言心情有些复杂,对艾衍的变化感觉欣喜又担忧。
欣喜在于她终于能轻松些了,担忧则在于关于艾衍所说之事她父母的反应。
总之她眉头舒展开来了,她看着英英道:“你倒不必还钱,这本就是我的主意,而且我父母们不一定......”
艾衍语气平稳却坚定地说道:“不会,你父母是爱你的。”
原身记忆里自是有关于她父母的信息的,他便是以此作出判断。
他对着有些惊讶地看过来的邢白囡笑了笑,继续说道:
“而且以你的容貌能力,不会缺少追求者,至于钱的事不要再提,我不全是为了还钱,英英喊我声爹,我便应当尽到当爹的责任。”
“总之先吃饭吧,不要推辞,我拖累你许久,你不吃会让我心难安。”
说完自己又嘟囔了一句“社会性”什么的,便闭口不再言,转头过去,用筷子帮英英将碗中馒头戳开释放热气,一边柔声道:“小心烫。”
然后自己落坐也开始动筷子,上午爬山下午练功,他感觉身上乏得狠累得狠,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邢白囡被那抹笑弄得有些恍神,听见那句怪话也觉得不明所以,一时仍立于门口。
最终还是解下佩刀,走了过来坐在英英旁边,拿起筷子,抑制住香味的引诱慢慢夹起一块炒馒头。
饭间除了碗筷碰撞的叮当声,就只有邢白囡和英英短暂的交流声,艾衍则一直闭口不言。
吃完后邢白囡抢在艾衍之前把桌上碗筷全部收起,说了句“我来”便不由分说去打水。
一切完事后艾衍给英英讲了会儿前世的一些名著故事,邢白囡则在外练了会儿功,然后三人各自睡下。
第二日早,艾衍一脚蹬开又被他扯满全身的被子,用力握了下拳,面露慌张,惊道:
“我的气力为何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