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准轻轻摇了摇头,他强行将心中的思绪抛开,不管怎么说,眼下先了解一番所有情况再说。
接下来的画面就十分单一,张至德基本上有时间就在处理公文,接见下属,但是内容上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为了节省时间,他开始逐渐快进整个画面。
当时间来到昨天傍晚的时候,张准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张至德居然在签押房内接见了一位十分神秘的客人,而此人身穿黑色斗篷,全身上下都被笼罩着,根本看不出分毫特征。
张至德冷冷地望着面前的黑衣人,沉声道:“你应该明白,本官绝不会同你们同流合污,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哼,早就听说过你张青天的大名,还真是油盐不进。”
黑衣人循循善诱道:“可是你也要想想,光靠你一个人能打几颗钉?若是跟我们合作,将来你就能做更大的官,也就能为更多的百姓谋福利,这样不是更好吗?”
张至德冷声道:“官大官小,终究是凭借良心做事。”
接下来黑衣人似乎又苦苦劝了一番,却都被张至德给顶了回去,最后黑夜人无奈之下,只得恨恨离开。
紧接着,就在张至德离开衙署之后,居然有人暗中潜入了府衙,在县衙大案上面放了一个签押公文袋!
张准顺着记录继续看下去,时间很快来到了次日,也就是今天上午。
只见张至德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县衙,很快就发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签押公文袋,就在他打开公文袋时,忽然从衙门外却冲进来了数人,其中为首之人身上同样穿着青色官服,只是上面的补子图案却似乎是一种长相俊秀的异兽。
对于张准而言,他根本看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在此人的身后,则还跟着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张准见到的田县丞,而另一人则是王典史。
当这三人走进来时,张至德则正好打开了公文袋,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理所应当,正在拆公文袋的张至德被当场撞见。
而那公文袋里则正好倒出一叠厚厚的不记名银票,另外里面还有一封书信。
那陌生官员便言辞确凿地表示,张至德身为县令收受贿赂,为了搜集罪证,便派人将张至德带走,接着画面便彻底模糊了。
张准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一个针对张至德本人的阴谋!
至于田县丞所说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哄骗他张准!
真要是答应写这封信,只怕全家老小都会被他张准亲手送进法场!
........
一声熟悉的催促声再次传来,张准便慢慢重新睁开了眼睛,只见带着一脸和煦笑容的田县丞正保持着先前的动作。
好一个奸诈之辈!
张准心中冷笑,他决定先将计就计,便摆出了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田叔,您也知道,我爹这个人的性子执拗,就怕我写信,他也不会听我的。”
田有光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准态度的变化,他轻轻拍了拍张准的肩膀。
“贤侄啊,你田叔我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叫父子连心的道理,张县令就算不在乎他自己的死活,可是也会在乎你这唯一儿子的命。”
张准面不改色,道:“田叔说得没错,我可以跟我爹说,要是爹再不认罪,他们就要打死我。”
田有光高声大笑,道:“贤侄果真是聪明人,只是光是说怕是不够,来人,给贤侄上刑!二十大板!”
很快,几个衙役冲了进来,不过他们并没有上来抓张准去受刑,而是将一旁的吉祥给拖了下去。
“啪啪啪——”
巴掌宽的板子打在了吉祥的屁股上,很快就开始变得血红一片,而吉祥如同一只被宰杀的鸡子一般,发出无助的惨叫声,声音慢慢由大变小,声嘶力竭。
张准脸色铁青,望向田有光,咬牙切齿地说道:“田叔,这是什么意思?”
田有光一脸和煦地笑道:“原本应是贤侄受刑,只是我想到贤侄身子娇贵,这一顿打下来怕是半条命都没了,到时候没办法跟张县令交代,就让仆役代为受刑。贤侄,你要体量田叔我的良苦用心啊!”
“田叔的好意,小侄自当铭记终生。”
张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明白田叔的意思,我可以亲自去牢房里劝说父亲认罪。”
“不不不,这种事情就无需世侄亲自前去。”
田有光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笑呵呵地说道:“到时候我会将你家仆役送去牢房,到时候张县令看完也就明白了。”
张准心中一凛,他顿时明白此人所图甚大,恐怕还不只是希望将自己一家人送入大牢,或许还有别的意图。
“田叔,我明白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想要放我父亲出来,恐怕还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情吧........”
田有光顿时放声大笑,道:“既然贤侄明白这个道理,那田叔就不跟你多绕圈子,想要救张县令和张家一副老小,必须要打点一番,不知贤侄家里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好你个狗贼!居然还想把咱的家底吃个精光!
张准心中不住地冷笑着,我倒要看看你这牙口到底硬不硬!
“家父先前两袖清风,家里确实没有多少余钱......”
张准故意装作一副舍不得钱财的模样。
田有光顿时不满地将茶杯搁在桌上,不满地说道:“世侄啊,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田叔玩心眼了,你这最近五天可是都住在翠云阁了,这每日的花销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你说张县令两袖清风我信,可是张家总不至于没钱不是!”
张家原本是南直隶大族,后来因为前朝事端变故,导致不少分支选择迁徙了出去,其中迁徙到安云府的一支便是张至德一脉,因此家里的积蓄并不算少。
“哎......田叔,实不相瞒,我家里在一些钱庄秘密藏着十几万两白银和几千亩土地田契......”
张准轻飘飘地吐出了一个数字,却是让田有光和王典史二人暗地里吞了好几口口水。
以他们的身家来说,怕是再奋斗半辈子也拿不到这么多的钱财。
田有光连忙接过话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有了这笔钱,田叔就能打通关节,到时候就可以把张县令救出来!咱们也就平平安安了!”
说完这番话后,田有光在心中冷笑。
自从张至德来到长寿县以后,他若是老老实实当官则好,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那些他得罪不起的人,这也就注定他万劫不复的下场。
一想到那些人为了这件事出动的势力,田有光都感觉到有些呼吸不过来,那么多的贵人,那么大的势力,几乎遮天蔽日一般......没有人能在他们的手中活下去,而他自己也只是其中的普通一环而已。
等到此案彻底奠定结果之后,到时候不光张至德要被拉到刑场上斩首弃市,就连张家上上下下也都逃不过这一刀.......
当然,作为回报,田有光也将会成为新的长寿县县令,至于张家的家产,虽然只是一块苍蝇肉,可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老爷我。
特别是想到昔日在张至德这个恶官手下当县丞的日子,田有光就忍不住落泪,哪有人这么当县令的?
一不欺男霸女,二不抢夺民财,甚至连贪污**都不做,这让底下的小吏们都苦不堪言,他们都常常在念叨着,若是能换掉这个县令该多好!
终于,自己终于迎来了这一天!
过去长寿县坐着个张老爷,那叫个官不聊生。
现在长寿县迎来了田老爷,这才叫普天同庆!
贤侄放心,等你全家死光以后,我会给你多上几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