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仕河本是岳安城有名好色之徒,诸君来往,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直要看看这金老板到底是为侄女庆生,还是借口纳妾。
谁曾想,这派对当真办得像模像样的。
金老板携彭一茹迎宾罢,待人员到齐,便熄灭了所有灯火。
鼓乐声层层递进,头顶一束聚光灯巡逻一圈,随后啪的一下,仿佛开枪瞄准一般,最终光芒锁定在了彭一茹的身上。
辉煌的灯光把她打亮,彭一茹身着白纱,好似一位待嫁的新娘。
接下来,便是些过分客套的场面话。
台上人用麦克风说着,台下人便看戏似的听着,再鼓一鼓掌,皆大欢喜。
于是,派对正式拉开帷幕,乐队把交响舞曲奏响,彭一茹手腕金老板,滑入舞池。
寿星领舞,最是应当,只是美女配野兽的画面并不雅观,亦无人瞩目。
如此,庄家二人便肆无忌惮的交谈起来。
彭一茹在金老板喷满香水的臂弯中缓缓摇摆着,但听得他急切的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当真能成事?”
彭一茹轻轻的笑了一声:“万无一失。迟榕是我的同学,怎么制服她,我最有办法。”
金老板闻言,登时喜笑颜开,眼中透出贪婪的光:“好,好!事成之后,我一定让你爹爹提干!”
“只有我爹爹的好处,那我的呢?”彭一茹夸张的娇啼道。
“小骚蹄子!”金老板淫笑道,“等老金好好的疼你!”
彭一茹媚眼流转,故意做出娇羞姿态,可心中却强忍着作呕的**。
疼我?谁稀罕!
彭一茹在心中瘆笑着。
她这一身伤痕,尽是金老板凌虐所致。
这姓金的肥头大耳,看似有几分憨态可掬,然,私底下,竟是个十成十的变态。
此人行房,最爱施虐,耳光是轻,鞭子次之。
而这百般花样之中,最为骇人的,竟是交合之时,要掐住女人的喉咙。
但见女子濒临窒息,狂乱挣扎,这金老板的兽欲方才得以满足。
彭父为图共功名,又苦于不得其法,只听闻迟家卖女,得吴家相助,竟是一飞冲天。
遂动了心思,于是将女儿亲手奉入虎口,使她落得一个禁脔之境遇。
无数惨遇重返心头,历历在目,暗中,彭一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罢了,罢了!
这些苦难,她彭一茹今日定要为此画上一个休止符!
彭一茹心中杀意更甚,却只看着金老板悠悠的笑。
一舞罢,尽是暗流涌动。
入宴不过须臾,重点社交便开始了。
长袖善舞之人,如吴清之,最善于玩弄语言,众名门宾客逐一拜会罢,已是赢得了各家的好评。
而毫无城府之人,如迟榕,最好闭嘴。
一遭应酬下来,迟榕直站在吴清之的身侧甜蜜蜜的笑,听旁人夸遍吉祥如意的成语。
其中,郎才女貌、佳人才子等词汇频出不穷。
终于得了歇息,迟榕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吴清之,小声道:“只要没有金老板,聚会也挺开心的,大家都夸我漂亮,我都有点不好意了诶。”
吴清之失笑,探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复又亲一亲那柔软粉红的脸蛋,轻笑道:“我却不愿他们总夸你,教旁人都看到你这般可爱。”
此乃忙里偷闲的情趣,二人相视,于是偷偷的吻在一起。
这一幕,却正巧落入彭一茹的眼中。
然,她只遥遥的望着,却并不上前打扰。
“迟榕,这是我施舍给你的最后几分仁慈。”
彭一茹冷哼一声,搜视人群,最后点住一个尖嘴猴腮的侍者。
此人是金老板特意拨给她的人手。
“立刻去把我准备的那两只水晶杯取来,动作要快!”
彭一茹吩咐罢,方才挂起微笑,走向那人群边缘的二人。
“二位,怎么躲在这里,教我好找!”
但见彭一茹提着裙摆径直而来,姿态温婉动人。
跟在她身后的侍者,手捧托盘,上置三只高脚杯,另附一瓶红酒,一瓶气泡水。
“谢谢二位莅临我的生日聚会,我从未有过今天这般快乐!”
说罢,便要敬酒。
吴清之斜睨一眼,但见那两瓶饮料皆未开封,不像是动过手脚的,方才心安。
“二位能否饮酒?如若不喜,喝苏打水也是好的。”
彭一茹体恤万分,只待得了回应,遂示意侍者开瓶倒酒。
更是亲自拿起其中两只水晶杯,一一交到迟榕与吴清之的手中。
“我看了名册,听说你们送我一匹红色香云纱,是真的么?”
迟榕尬笑:“你已经拆礼物了?不过那香云纱做嫁衣的确好看。”
吴清之附言道:“我夫妻二人,祝彭小姐早日寻得良配。”
彭一茹听罢,捂嘴轻笑道:“不用他日,我今日便要宣布婚讯了。”
婚讯?
迟榕从未听说过彭一茹已有谈婚论嫁之打算,当即有些好奇。
她正要惯性使然的问一问,那厢,却见金老板携一众男宾前来。
“吴老板,你快些来,咱们这一众人,正要商量这岳安大商会的事情,怎能少得了你这大才子!”
金老板高声道,“大家有财一起发,今晚借我侄女庆生的喜气,提前祝各位老板生意兴隆!”
此话一呼百应,众人其声附和。
既然是公事,吴清之便推辞不得。
只得恋恋不舍的看向迟榕,柔声道:“不准喝酒,不准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迟榕巴巴的点一点头:“你也不准喝酒哦。”
但见吴清之仍是略有几分介怀,彭一茹便说:“吴老板请放心,我约了各家太太小姐一起聊天,就聚在雅座那头,有事尽管吩咐侍者便是。”
说罢,还坦坦荡荡的指向雅座。
如此,吴清之方才转身离去。
迟榕看着他的背影,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些男人们的笑声。
可当下只余了迟榕一人伶仃,她便只得跟着彭一茹,扎进叽叽喳喳的女人堆里。
她与彭一茹并肩而行,忽听得彭一茹笑意盎然的说道:“迟榕……实在谢谢你替我准备嫁衣。以后,我们好好相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