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目标,那就静观其变,可不能就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想了想,从地上抹了一把泥往自己脸上抹了抹,又给齐居也抹上,“走吧,你不是想学飞檐走壁吗?”
刚进军营的齐居看见士兵们训练爬吊绳还以为军营里的人各个都会飞檐走壁,差点以为这军营里训练的不是士兵是飞天小毛贼,给吓得。
知道真相之后又有些失望,以为军营里出来的都会飞檐走壁的功夫,结果只是比寻常人厉害一些而已。
齐居趴着脑门儿,“你不是说没人真的会飞檐走壁吗?”
“我会一点儿,你去爬屋顶,不就是会飞檐走壁了吗?别贪心了。”
“爬屋顶?”齐居看着兴致勃勃的杜袭,越发觉得自己来了军营之后,那底线和节操简直越来越低。他都能预见将来有一天他在杜袭的带领之下变成一个毫无节操的流氓。
齐居捂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吧,这就不太想男人该干的事儿了,虽然他其实还算不上什么男人。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杜袭带着齐居溜进了村子里去。杜袭的方向感极好,哪怕是从树上望出去的地方,她进了村子之后也能识别自己到底在哪儿,就跟在自家似的,完全不担心迷路。
齐居啧啧称奇,杜袭则道,“这有什么,我将来可是要当大齐第一女将军的人,这都不算什么,我还是有很多本事的,将来你就慢慢知道了。”
齐居点点头,跟着她的脚步往屋顶上爬。
“军师就在旁边这个院子里,”杜袭指了指一墙之隔的小院落,“下午军师不过询问了数个百姓,就决定住在这里,就是那个老王的家。而有意思的是,那个细作就住在这里。”
一墙之隔,这是要引蛇出洞。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军师这是要亲自下场,杜袭心里有些不屑,他这边娇弱的小身板,还不够别人一刀砍的。
齐居却道,“按照你所说,如果此人真是细作,想要探查我军南北出兵之况,那军师今日带着五十个人出来,难道他就不知道?”
“所以扮的是押送粮草的商队。昨儿,粮草才进,今日困于军营里,军师就带着一小支人马出来。”
齐居想了想也有道理。
杜袭说着,忽然“嘘”了一下,将他的头按了按,“出来了。”
那个黑衣男人手上拿了一坛酒,神情有些沉重,踱步良久,最终打开院门,往隔壁的老王家走去。
军师坐在屋内,身边的亲兵便有些疑惑,“军师,如何就能确定,这人,他就一定……”
话还未说完,这外头的敲门声就响起,亲兵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军师呵呵一笑,“去开门吧,像个市侩的商人点。”
亲兵嘿嘿一笑。
一开门就是笑,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他手里的酒坛子,“呦,这是?”
黑衣男子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我们这的规矩,来了客人,要敬一敬酒,方不算失礼。老王有事儿,就让我来陪客人喝两杯。”
亲兵笑了笑,就让人进去了。
军师站起来,迎了黑衣男子坐下,“公子真是客气,在下也是途径此地,本以为要露宿这山中,却不想还有如此民风淳朴之地,如此迎接在下等人住下。”
“客人客气了,这十里八村的地方也就只有我们这一个村庄,若是错过了,就真的要再走上数日才能有人家了。”
“是,从前从父亲给的地图上倒是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一条路可行。若不是因为山贼作乱,不能按原路返回,我还未曾想到还有此路可回。”
黑衣男子似是无意道,“哦?客人是各方来的,大齐太平,竟还有山贼作乱?”
军师叹了一口气道,“太平,哪儿有太平啊,都是说给上头听的。在下是汉中人士,常年跟着父亲南北串,旁的见得不多,这山贼可就见得不少了。”
“是嘛?我见识不若先生多,先生不如说道说道,也好叫我能长长见识。”说着,给军师倒了一碗酒,“先生喝酒吧!”
酒过三巡,军师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从南到北的各个山头上的山贼他都能说道几句,连脾气也能摸到几分。
黑衣男子自称叫阿吉,听着也多了几分兴致,还时不时地询问一些问题,俨然一个对外头未知世界充满了兴趣,也喜欢听猎奇的故事,十分带劲。
军师也爱说,你来我往的,连酒坛子也少了大半。阿吉满脸通红道,“没想到先生的酒量也如此之好。”
“原也是不会喝的,不过这些年来一直喝,酒量也就练出几分来了。”军师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吉,“对了,倒是阿吉你,有这般酒量,不像是我见过的寻常农家汉子,反倒像是个军营里出来的好汉。”
阿吉的脸上一僵,旋即笑道,“先生真是说笑了,我就是个种庄稼的,冬天就趁着还没落雪砍砍柴火,免得到了过年的时候挨不过去。”
北方冬天冷,一旦落雪更是能冻死人的冷。若是牲畜管得不好,这牲畜都能冻死一大批。
所以,北方的农民从秋收之后就会开始预备大量的柴火,若是稍等有钱些的人家还会花大把价钱买许多炭来,免得挨不过冬天。这各家也都有各家的难处,若是备下的不够,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也未必有邻舍肯借点火去,为此,到了开春这官衙也常常接到这样因为冻死引发的难断的案子。
军师笑了,“可我瞧着你的力气有一大把,今儿砍到的柴火就对不住你的这身力气了。人家院子里可都已经堆满了柴火和炭火,倒是你的院落里还挺空的嘛。”
阿吉一愣,面上越发尴尬,正想解释什么,军师却道,“不用解释,想必是偷懒了吧。还不是躲在哪儿,偷看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