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很快就走了,杜袭听到军营里说他们的叶罗安将军请了一个厉害的角色来,可这厉害角色不愿意留下,叶罗安就放他走了。
很多人开始讲酸话,说什么不知好歹、名不副实,也有人说,这个厉害角色当年可是一首策划了永安之乱的人,不可小觑。叶将军看上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各种各样说话的人都有。
杜袭跑去问齐居,“哥哥,你知道永安之乱吗?”
其中一个最年长的何医正是从宫中出来的,摸着胡子感慨道,“永安之乱,那真是大梁之内,绝无仅有的一场大乱,若不是因为那一年死了朝中泰半的大臣,恐怕今日大齐和大梁之争,也不至于如此胶着,大齐早就不会是大梁的对手了。”
杜袭和齐居都是大齐人,听了这话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态度里摆明了就是看不起齐国,但面上还得装作平静,好奇地问道,“何大人经历过那年的大乱吗?”
何医正向来疼爱这两个孩子,也怜惜这两个孩子身世凄苦又肯努力上进,摸了一把胡子,叹气道,“老夫就是那一年大乱中逃出宫廷的。正安二十年,炤太子忽然重病离世,诸皇子就开始了夺嫡之战。炤太子还在的时候,占了嫡长之名分,为人宽和温良,为政又是无可指摘,这底下的诸皇子自然是没有机会的,但炤太子一走,底下的皇子都是庶出,也各有本事,就开始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夺嫡之战维持了数年,其中六皇子慢慢就显出了优势,比起诸皇子的争夺,六皇子一心在户部为政,看似从来没有掺和这趟浑水,最后先皇就看中了六皇子,驾崩了之后就传位给了六皇子,就是后来的永安帝。”
永安帝,齐居是知道的,为人暴戾残忍,霸占了自己的庶母们不说,还对宗世中的各位夫人们都不客气,更有甚者,专门建了一个兽林,专供他作乐,着实不是个东西。
何医正眼中颇有几分愤怒,“永安帝登基之后便暴露了本性,原来那些年夺嫡之中的温厚、端良都是装出来的,一旦登基之后便残杀手足,肃杀朝堂忠臣,不过短短半个月之中,朝中的忠良大臣们便去了大半,凡是当年跟随过几位皇子夺嫡的,全部都是株连九族。那一年的京都,便是血流成河也不足为国,听说每天午市的屠夫手中的屠刀都得花上半个时辰去磨利。你便可以想象这每天有多少的人头要落地,京城很快就成了半座空城,永安帝就将那些官衙府邸都收回,并入了皇城,将皇城要扩建数倍。永安帝的暴行最终还是有了报应,他在朝堂上不过十七个月的时间,就忽然暴毙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子嗣。暴毙之后,大梁境内又是诸王混战,直到当今的皇上登基。那些年月,就被称之为是永安之乱。”
杜袭算是听明白了,“那为何军中传着叶将军之前请了一位军师和永安之乱有关?”
何医正皱眉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闻罢了。传说那些年永安帝为何能在夺嫡之战中胜出,全因为有一位姓陆的高人在背后指点,而永安帝登基之后暴行不断还能稳坐帝位十三个月,也是因为有这位高人的原因。但还有一种说法,永安帝之所以暴毙而亡,也是因为这位高人。但永安帝暴毙之后,这位高人就不知所踪了,你说说,这怎么可能,一个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杜袭想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但是吧,换做是军师,杜袭就莫名地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吧。这么多年了,连杜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底细,叶罗安会将他请进叶家军的军营,显然也不知道他其实早就是杜家军的军师,这来去自由的风范,要不是自己认识他贱贱的样子,还真以为是个世外高人呢!
齐居想了想,继续追问道,“那,那位陆军师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帮着永安帝夺嫡?”
“传闻很多,有的说陆军师的父家因为犯了事儿被先皇抄家,也有的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也有传闻说他就是大齐派来的细作,扰乱朝堂,好让大齐趁虚而入。”
女人?
杜袭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小秘密。
但不管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何医正被一个将军的亲兵唤走了,倒是有个年轻几分的陶大夫坐了下来,对着一群人八卦了起来,“我倒是听说过那个女人。”
有人笑了,“你的年纪有多大,还能知道得比何爷爷更多?”
“何爷爷才不管这些,我也是听说的。说是那个女人是官宦家的姑娘,本来是要赐婚给我们将军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一怒之下便抄了家,那个姑娘被充入了官伎,那姑娘也是贞烈,一刀便抹了。”
杜袭心中浮上了一丝熟悉之感,小声嘟囔着,“这不是阿吉的故事吗?”
齐居道,“乱世之中,相似的遭遇和故事太多了。”
杜袭想想也对,这乱世之中,妻离子散,亲族朝不保夕,都是寻常事情,连自己和齐居不也是编了一个亲族离散的故事才能成功潜伏下来吗?
这个世代,不幸才是稀疏平常的故事。
“那这个姑娘就是陆军师的心上人了?”有人问道。
陶大夫叹了一口气,“是啊,听闻那时候,陆军师还名不问经传,所以至今也无人知道,他到底是谁,只是有很多传闻,说是和咱们将军也相熟。”
“相熟,这可是情敌啊!”有人笑道,“难怪咱们将军至今也未娶,怕是心里也还是惦记着这家的姑娘吧。只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得有多倾国倾城?能不能比得上北翟的公主。”
陶大夫笑道,“行了,北翟的公主要是真比那姑娘还好,将军怎么会不娶呢!”
齐居看了杜袭一眼,心里默默想,旁人都觉得好的,也未必是真的好,好与不好,向来只有自己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