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玉体安康,后宫蒙妃坐镇,徐淑仪禁足养胎,王太后的慈安宫也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大王入后宫的时候不多,大多都是蒙妃在侍候,只是每日下朝,必然要去甘泉宫里用膳。
对于殊妃,也算是后宫里的一个奇迹了。从未侍寝,却恩宠不减。说不上得宠却也没有失宠过。
齐徹坐在甘泉宫里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杜袭不说话,齐徹也不说,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一起散步,然后齐徹处理奏折,杜袭就在一旁看书。
这样的场景有点像相敬如宾,又像是相对无言。便是阿墨也不能理解,到底齐徹和杜袭的关系算是好还是不好。
有一天,蒙妃抱着大帝姬来甘泉宫里,“若说大王对你无心,本宫是不信的,可若说是有心,你也该放下这身段来才是。”
杜袭笑了,“蒙妃这是怎么了?”
“本宫只是觉得,其实你得宠总比旁人要好,你不是说不论将来你和大王的关系如何,终究我们不会是敌人的。”蒙妃抱着大帝姬小声地哄着,“大王每日来你宫里用膳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大王是在等你愿意。”
蒙妃也有些懊恼,却又不得不承认,虽然每次都是她在侍寝,可近来齐徹总是有几分心不在焉。她是个女人,也是齐徹的女人,略一想想也就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女人不是她。
蒙妃叹气道,“我晓得你心里还惦念着恪侯,可他都已经娶了大梁的公主了,你再等也是无益。”
“谁说我是在等恪侯?”杜袭道,“我是在等一个回战场的机会。如今我对大王虽然有名分,但到底有名无实。若是真的成了妃嫔,我就永远不可能再在战场上做回那个杀伐决断,毫无犹豫的杜袭了。”
蒙妃也是将门出身,但从未上过战场,自然是不能明白的,“战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胜于生命。
传来齐居的消息后她就想过,这世上变的事物太多,人也会变,但总有一些是不会变,比如她的坚持。
蒙妃还想说什么劝劝杜袭,劳云慌慌张张地进来,“娘娘,大王那边有请。”
蒙妃愣了一下,“是?”殊妃还是她?
劳云这才看见蒙妃也在,连忙低头请罪,“奴才眼拙,方才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蒙妃倒不在意,“既然大王有事找殊妃,那本宫就先走了。”
杜袭也不跟她客气。
劳云只是齐徹在殿中发了很大的脾气,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大概是边境出了点事情。
杜袭皱眉,她现在仍然不确定究竟丘卿所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三个月之内,齐境之内必有大乱,若是边境安定,便还有余地,若是连边境都出事,大梁必定会借机南下,齐国至少会收到重创,若是再严重一些,都可能会有灭国之患。
可当杜袭看了奏报之后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楚玉堂杀了罗升,盗取了边境布防图,直奔大梁境内了。
齐徹气得破口大骂,一直在骂楚玉堂忘恩负义。
“大王下旨让臣回边境吧!”
她在边关驻守多年,边境的布防几乎是她一手安置出来的,这套布防的弱点在哪里,她才是最清楚不过的人了。
齐徹将她扶了起来,“只恨孤不能与你同去。”
“臣当年能够一手击败叶罗安,如今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楚玉堂,他就是对杜家军再了解,也不过是在杜家军待了半年有余。臣有绝对的把握,将大梁的大军挡在我大齐境外。”
他犹豫许久,“好。”
杜袭带着阿墨,连夜赶往边境,齐徹亲自将她的银月枪和碎星弓取来交到她的手里,“袭娘,平安回来。”
他很少会这么喊她,甚至,这个称呼,连她自己都不习惯。
她被人叫过杜将军、杜修罗、杜袭、但连她父亲都不曾这样喊过她。
杜袭娘,不知道为何在她听来,他唇齿之间淡淡的吐字,竟然有一种异常好听的感觉。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抬眼看见他眼中的担忧,“是,臣会平安归来。”
他目送她离开,低声喃喃道,“孤从来不信什么神怪之说,这一刻,真是恨不得天上有个神灵,无论是什么神灵都好,只要能护着你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