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上午。
巴西里约热内卢,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家,因国际数学家大会齐聚与此。
虽然明天才是大会的开幕式,但此时此刻,巴拉达蒂茹卡酒店外的停车场,却已经有些拥挤。
原因无他。
即将在主会议厅举行的以“NS方程”为主题的报告会,将由来自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陆舟教授,在会上报告最新的研究进展。
对于不少人而言,这场报告会的意义甚至比明天的开幕式还要重要。
这关系到的不仅仅只是一百万美元的归属。
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虽然大会的主办方为所有受邀参与会议的学者,以及部分申请与会者提供了住宿的房间,但毕竟房间有限,并非所有人都有条件住在这里。
绝大多数慕名而来的与会者都是自费参加,通常都会选择住在附近的宾馆或者快捷酒店。
这些人中有的是某个大学教授或者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有的是跟随导师参会的在读博士,也有的是组团或者以游客身份前来瞻仰学术氛围的学生。
对于不少在数学领域学术排名靠前的大学,偶尔会组织类似的集体参会活动,比如根据绩点或者别的什么考核标准挑选几个能力出众的学霸,跟着与会的教授一起出发。
毕竟这样的机会四年才有一次,哪怕去了之后什么都听不懂,也能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增进国际视野,开阔眼界,为以后的学术生涯做铺垫。
上午七点整,一辆旅游中巴在酒店的门口停下。
在一位年轻教授的带领下,几名年轻的华人学生走下了大巴,在酒店的门口集合。
这些学生来自燕大,并且无一不是同龄人眼中的学霸。
而带队的那为教授,更是非同一般。
作为国内年轻学者中的佼佼者,身为八零后的许辰阳教授不但是国内代数几何学界的领军人之一,更于16年获得了拉马努金奖的荣誉。
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国内受邀做45分钟报告的教授有五人。
而许教授,便是其中之一。
这次许辰阳也是受到燕大数院院长所托,由他和另一名数院的教授负责,带这些学生在大会上到处逛逛。
正好赶上了这场举世瞩目的报告会,原本就没打算错过的他,顺便把这些学生们也给带上了。不管有没有机会把他们带进报告厅,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是在外面等结果,也比等新闻报道有意思的多。
看着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名戴着眼镜的男生看向了许教授。
“教授,陆教授的那篇论文您看过吗?”
许辰阳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道:“看过一点,不过我是代数几何方向的,对偏微分方程这个领域了解不多。”
另一名女生接着问道:“那您觉得他能成功吗?”
“说不好,”许辰阳摇了摇头,“关于陆教授的那篇论文,学术界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因为它采用了一个很新颖的方法,而但凡是新的东西,往往都少不了争论。”
那戴眼镜的男生继续问:“比抽象证明法还新颖?”
许辰阳眉毛挑了挑,意外地看了这学生一眼:“你还知道抽象证明法?”
那眼镜男不好意思笑了笑,挠着后脑勺说,“平时看过一点这方面的文献。”
“那你挺不错的,偏微分方程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方向,无论是做应用还是做理论都很有前途。”说着,许教授笑了笑,就在他打算和这些学生们详细说明两种方法之间的区别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许师兄,别来无恙啊。”
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人之后,许辰阳眼睛顿时一亮,笑着伸出了右手。
“张师弟,好久不见!”
看着与许教授握手言笑的那人,那个戴眼镜的学生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不由小声惊呼道。
“玮神!”
听到这个名字,旁边几名学生纷纷向那人投去了惊讶的视线。
玮神!
燕大只有一个玮神,那便是张玮!
在燕大数院,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29岁获拉马努金奖,34岁被哥伦比亚大学破格聘为数学系终身教授,35岁获晨兴数学金奖……这位开了挂一样的牛人,和云神并列为燕大数院学子心目中的偶像。
看着热情的师弟师妹们,张玮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看向了许师兄。
“来的这么早?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呢。”
“你不也一样吗?”许辰阳笑着说道。
和许辰阳一样,张玮也是这次大会上的45分钟报告人。
将这些学生们带进了大会现场,约定了集合的时间之后,两人便一同前往了主报告厅。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有聊NS方程,而是聊起了明天的开幕式,以及开幕式上的重头戏——菲尔茨奖。
许辰阳:“这届有希望吗?”
张玮叹了口气:“牛人太多,很难。”
一个德国最年轻的W3教授,一个普林斯顿大学最年轻的正教授,这两位大神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留给其他人去竞争的名额,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了两个。
而除了这两位之外,其它的竞争对手同样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说上一届菲奖评选是强者云集,那么这一届便是神仙打架,能脱颖而出的,只可能是强者中的强者。
看着表情有些惆怅的张玮,许辰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试着安慰了一句:“你可是玮神,这么没自信?”
站在报告厅的门前,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会场,张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
坐在这里的,又有谁不是呢?
……
八点整。
会场内人头攒动,连座位两侧的过道都开始拥挤。
虽然距离报告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会场内已是座无虚席。
除了参与会议的学者之外,在报告厅的两侧靠墙位置,陈列着满满一排的摄像头。
向NS方程发起挑战的人不少,但鲜有人成功过。
如果这位挑战者成功,那么这些影像都将成为宝贵的历史资料。这样的机会不只是媒体不愿意错过,甚至连一些著名的影像博物馆都提出了拍摄申请。
坐在会场的后排,看着台上的那个身影,薇拉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心率。
两天之后才是她的报告会,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比自己站在台上还紧张。
“……加油。”
小声默念了一句,薇拉的手紧紧捏着,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
就在这时,一位老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在担心他?”
“……”
惊讶的看着这位老人,薇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皮埃尔·德利涅!
她导师的导师……
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时候,她倒是见过这位老人几次。
在她的印象中,他大概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类型,很少与人主动搭话。
看了眼报告厅的正前方,德利涅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毫不客气地从旁边传来。
“说这话你不脸红吗?你只教了他几个月。”
根本不用去看,光是听到那傲慢而刻薄的语气,德利涅便猜到了是哪位老朋友。
罕见地勾起了嘴角,德利涅看了那人一眼。
“你也来了?”
“你的问题很奇怪,我怎么可能不来。”在德利涅的旁边坐下,法尔廷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有人在台上胡说八道,自然得有人在台下指出来。”
听到这句话,薇拉下意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很不满他的说法。
然而她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至于德利涅,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恐怕你得失望了。”
法尔廷斯眉毛挑了挑:“这么有信心?”
德利涅:“要打赌吗?”
盯着老朋友看了一会儿,法尔廷斯最终没有接这句话,转而看向了台上。
“……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