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有三人。
为首的,乃是一个四十出头年龄的中年男子。其人身着黑色长衫,面容冷峻,气质高贵。而在他的身后,乃是跟着两个年轻的随从。
看这般架势,似乎来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果然,葛桂昌亲自迎了上去,并笑着拱手作礼:“铁卦神师何东瀚何大师居然亲自登门,老朽全家上下,尽皆是增添了不少殊荣啊!哈哈!”
我面色一怔,没想到来者就是何东瀚!
原以为我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与他正面交锋,没曾想,今天便是见到了他。这就是打伤老醉翁,欺师灭祖的何东瀚?
“葛家有喜事,葛老爷又送了喜帖,我何东瀚自然要给葛老爷面子!”
何东瀚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只是来的稍晚了一些,还请葛老爷多多见谅才是!”
“哪里哪里!何大师只要能来,无论多晚,我们葛家都十分的高兴啊!”
葛桂昌开怀笑道。“对了,何大师快请上座!”
当何东瀚缓步来到后院的厅堂之中,只见镇长在内的几位大人物,也是纷纷站起身迎接。这一幕,足见何东瀚在龙烦镇的地位,属实不低!
哪知何东瀚扫视了一圈,竟然选择在我对面坐下。刚坐下,便是微笑着向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茅山派的道士陈晋升先生吧?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我当即抱拳回礼,且礼貌的笑道。
“先生自外地来,可是听说过铁尺神算的名声?”
何东瀚淡淡的笑道。
“铁尺神算,自号老醉翁。他老人家名声在外,在下曾还是玄门弟子的时候,便认识了老醉翁前辈。如今,老醉翁前辈似乎也来到了龙烦镇,何大师问这个做什么?”
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客气的反问。
“哦,或许先生还不知道,我何东瀚,正是铁尺神算的亲传弟子。然而,对于家师来到龙烦镇的消息,我至今尚不知晓。倘若家师真的来到,我这个做弟子的,当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何东瀚古怪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没想到老醉翁前辈居然会收何大师这样有身份有名望的人才为弟子,当真是眼光独到,慧眼识人啊!”
我嘴上恭维,内心讥嘲。老醉翁能够收何东瀚这样的逆徒,当真是瞎了眼啊!
“若是先生再遇到家师,万望通知我一声。我定然会对先生感激不尽,呵呵!”
何东瀚皮笑肉不笑的回了我一句。
似乎这句话在外人听来,倒是显得何东瀚尊师重道。但是在我听来,他不过是想找到老醉翁,然后彻底将其诛杀,并争夺神算一门的衣钵。
就在这时,葛中昱端着酒杯,向我们这一桌的宾客敬酒。在葛桂昌的示意下,葛中昱尤其给足了何东瀚面子,先走到何东瀚的跟前,恭敬的说道:“何大师,十分感谢您参加晚生的婚宴。晚生,敬您一杯!”
“葛公子太客气了,呵呵!”
何东瀚一脸谦虚的端起酒杯,却还是心满意足的与葛中昱碰了一下杯子。随后,乃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恭祝葛公子新婚吉庆,诸事荣昌!”
“多谢何大师吉言!”
葛中昱微笑着喝下一杯酒。
继而,葛中昱一一向在座的人敬酒,直至来到程秀才的跟前。未等开口,程秀才便是笑着说道:“葛公子,你这般一杯一杯的敬酒,恐怕敬不了一圈,便是要喝醉了吧?不如一桌一桌的敬,也好有力气回到洞房之中陪你的新娘子啊!”
“哈哈哈!”
闻听此言,在座的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葛中昱依旧硬着头皮挨个敬酒,然而到了我的跟前,我却是发觉葛中昱的双手竟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而且,葛中昱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之极,毫无血色。
“中昱,你没事吧?”
我皱了皱眉头,低声向葛中昱询问道。
“我,我没事……”
没曾想,葛中昱迷迷瞪瞪的回了三个字,便是双眼一闭,整个人重重的倒向地面。
在座的宾客似乎以为葛中昱不胜酒力而醉倒在地上,直至葛中昱一动不动,众人方才发觉不妙。葛桂昌急忙安抚着其他的宾客,并着人把葛中昱抬到内屋之中暂歇。
我刚欲起身进内屋查看,却是在不经意间,发现对面的何东瀚,其神色间,乃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皱了皱眉头,我暗暗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忙来到内屋查看葛中昱的情况。
此刻,葛中昱双眼翻白的躺在床上,乃是出气多进气少。非但如此,他的肚子部位,好像凭空鼓了起来,似乎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看到这里,我急忙扒开葛中昱的上衣,只见葛中昱的肚皮下,似乎真的有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蠕动着。
“先生,这,这是什么啊?”
葛桂昌惊恐的看着葛中昱的肚皮,继而神色慌乱的询问道。
“看起来,倒像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蛊虫。而且,这些蛊虫的行动迹象,仿佛在向中昱的骨髓之中猛扎。莫非……莫非是传说中食髓蛊?”
我想了想,旋即呢喃道:“刚才中昱只是单纯的敬酒,并没有沾染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会中了蛊呢?”
“是啊!刚才中昱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可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谁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够在无形中给中昱下了蛊?”
葛桂昌怔怔的分析道,随即又向我询问:“先生,可有解蛊之法?”
倘若我没有修炼师父传下的《神通道盏》,亦或者我的体内不存在真龙之气,恐怕我一时半会儿的,也真是拿这个食髓蛊没有办法。
然而真龙之气乃是有着克制百邪的威灵之力,而神通道盏,更是茅山派最为上乘的内炼功法。有了这两大支柱,我便可放胆一搏!
“葛老爷,还请找些糯米来!”
我沉声说道。
“好好,马上找糯米来!”
葛桂昌连连点头,并向一旁的管家大声吩咐道。
不多时,当糯米找来,我伸手便是抓了一把。继而,嘴对着手中的糯米低语默念道:“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灶蛇合形。周行**,威慑万灵。无幽不察,无愿不成。劫终劫始,剪伐魔精。救护群品,家国安宁。数终末甲,妖气流行。上帝有敕,吾故降灵。阐扬正法,荡邪辟兵。化育黎兆,协赞中兴。敢有小鬼,欲来现形。吾目一视,五岳摧倾。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我瞬间将手中的糯米重重的按压在葛中昱的肚子上面。
紧跟着,便是听到葛中昱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传出。而外面的宾客,似乎也乱作一团。然而我根本没有时间管外面的情况,随即在葛中昱的惨叫声中,我抬手掐出一道“遣遗手印”,重重的拍向糯米。
随着葛中昱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我不禁咬了咬牙,沉声又念道:“阴有六神,阳有六神。捷疾灵妙,六甲六丁。杳冥之祖,天地之精。吾奉帝敕,急与子庚。所差某将,对仗齐临。奋怒电露,山岳摧倾。馨贲持符墨火急前去,不得暂停,疾!”
最后一个“疾”字出口,我顿觉糯米鼓动了起来。而葛中昱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转瞬间,我一把抓起糯米,且仔细的看了一眼。只见糯米之中,乃是包裹着一个散发着阴黑气息的诡异小虫。
“这就是传说中的蛊?”
我先是一愣,随即乃是站起身,向葛桂昌说道:“葛老爷,下蛊之人,乃是与这只蛊有着命脉相连的关系。一旦我诛灭了这只蛊虫,下蛊之人必然遭到反噬!”
说着,我再次深深的看了葛桂昌一眼。
老成精的葛桂昌当即明悟,并扭头向管家嘀咕了一声:“密切注意外面的动静,若是发现谁不对劲,立刻回来报我!”
“是!”
管家恭敬的应承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我紧咬着牙关,二话不说,五指猛然间用力,且将糯米所包裹的黑色蛊虫,瞬间捏成了残渣。随着一缕阴黑气息飘然而起,我慌忙起身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只见厅堂之中的那桌客人,倒是何东瀚忽然捂住胸口,张嘴喷出了一团鲜血。看到这里,我微微点头,暗自呢喃道:“果然是何东瀚,可是他怎么下的蛊?难道是……对了,他定然是利用了葛中昱敬酒的机会,与葛中昱碰杯,将蛊虫放进了葛中昱的杯子里。果然好手段,只是这么做,也太过歹毒了些!”
何东瀚身后的两名随从慌忙把何东瀚搀扶起来,紧接着,何东瀚缓缓扭过头来,向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尽管他的音量并不高,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里……“陈晋升,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解开我何东瀚下的蛊,我们走着瞧!”
说罢,在我错愕的注视下,更是在所有人大为不解的注视下。何东瀚被两个随从搀扶着,一步步离开了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