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准备动工
外间人声渐弱,桌上的小酒坛子已经见底。
杨彩芽将图纸折好收进袖袋里,瞥了眼面色如常的曹卓,略一犹豫还是提议道,“你要是不急着回衙门,再续一盏茶再走?”
搁在一旁的茶水已冷。
曹卓笑着颔首,拎着茶壶起身道,“你稍等我一会儿。”
径自出了小房间,大步走向前头厨房。
须臾回转伫立在门外,冲杨彩芽招手,“拿上茶杯,跟我来。”
喝茶醒酒还要换个地方?
杨彩芽秀眉微挑,依言拿着茶杯快步跟上。
二门靠小房间的树下摆着一套家用木桌椅,曹卓端坐桌旁,接过茶杯倒茶,笑道,“这里阴凉些,你吹吹风散散酒气再去牙行找李二叔。”
徐大娘招待的新酒度数低,根本不上头,只有唇齿间残留的清淡酒香挥之不散。
杨彩芽闻言捂嘴哈了一口气,微微泛着酒晕的俏脸漾开浅笑,“这酒味不散也罢,闻着比寻常的熏香还淡雅沁人。”
“哦?”曹卓偏头嗅了嗅颈间,不置可否的勾唇一笑,将茶杯送到杨彩芽嘴边,“喝口茶醒醒酒总是好的,张嘴。”
杨彩芽并未落座,只随意站在曹卓身侧,娇小身躯只比坐得身姿笔挺的曹卓高出两个头。
闻言还未反应过来,唇边已碰上微凉杯沿,杨彩芽下意识嗯了一声,张口就着曹卓手中茶杯灌下茶水。
半口茶还未下肚,身侧一暗,曹卓已经倾身贴近,在杨彩芽颈侧深吸一口气,低沉嗓音贴着耳边缓缓响起,“嗯,确实比寻常熏香好闻。”
杨彩芽只觉得半边身子的毫毛都立了起来,迅速侧身退开,抬手捂着脖颈脸色涨红,忙回头去看——才发现这处以前曹卓常独坐吃酒的位置,正处于视觉死角,前面店头看不到这里,这里也只看得到厨房的一面白墙。
杨彩芽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羞恼,转头瞪着曹卓无语凝咽:以前在男女之事上,曹卓全凭本能行事她就有些招架不住。如今简直是有恃无恐,逮着机会就逗弄她。她突然好后悔,当初不该开导曹卓在她面前不必拘束,如今何止是不拘束,简直是调/情小能手!
无语望完苍天,杨彩芽继续无语望向地面:节操碎满地,捡还是不捡?
耳边响起曹卓低低的笑声,杨彩芽抬眼看去,就见他面上得逞眼中讨好,眼巴巴笑看着自己,一时有脾气也发不出,默默放弃捡节操,拿着茶壶茶杯嘟囔道,“别闹了,喝几杯热茶你快回衙门去,别耽误正事。”
“嗯,都听媳妇儿的。”曹卓乖觉的连喝三杯茶,放下杯子叹道,“家里的事都说完了,接下来你镇上家里两头跑,哪里还有时间来找我?想要再和你好好说说话,也得等我回家以后。媳妇儿,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你别怪我总爱……粘着你。”
是总爱动手动脚吧?
杨彩芽凑近曹卓跟前实实在在丢了个白眼,抿唇压抑着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心头悸动的同时念头微转,眨眨眼低声问曹卓,“阿卓,你现在对我这么好,要是将来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你还会不会对我好?”
她意有所指,曹卓却想不出所以然,摇摇头温声道,“就算媳妇儿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我也只有帮着解决担责任的份儿,怎么会因此就对你不好?嗯?”
杨彩芽大眼忽闪,追问道,“真的?你保证?”
“真的。我保证。”曹卓点点头,心念一转又有些莫名警惕起来,反问道,“媳妇儿,你有事瞒着我?生意上的事?”
脑子转得真快。
杨彩芽心口一跳,垂眸掩去眼中闪动的狡黠光芒,再抬眼时已是满眼无辜,“没事,我就是多嘴问一句。诶,之前我娘听权婶婶说了长明灯的事,我家也在村口土庙点了一盏。以后初一十五,我们能一道去上香。”
曹卓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听杨彩芽又说起还木屐的事,摇摇头笑道,“我送伞给你们的时候顺手买的,不用还。还有摆摊用的大伞,我今天让王超去定了一把,晚上就会送去下河街。”
杨彩芽又意外又感动,揪着曹卓的袖口轻轻晃了晃,“阿卓,你真好,谢谢你。”
“是不是又替你省了一笔花费?”曹卓笑着揶揄道,看了眼天色起身收拾好茶具,分手揉了揉杨彩芽头顶,“走吧,我送你去南坊街口就回县衙。待会儿和李二叔谈事情的时候,自己多留个心眼,要是有事就来县衙找我。”
杨彩芽点点头,踮脚抬手示意曹卓弯下身来,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曹卓的头顶,答道,“你也好好上衙,等你和大郎初十回家,我们好好热闹一番。”
他还傻的时候,彩芽偶尔也会像这样,哄孩子似的摸自己脑袋。
就跟哄大郎似的。
曹卓想起旧时画面胸口鼓胀,直起身来笑容明亮,缓缓点头,借着宽袖遮掩牵着杨彩芽往外走,直到快到店头才松开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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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坊真是最热闹的时候,两坊之间的夹道人来人往。
曹卓避开人流,背手站在街边,目送杨彩芽走进青山牙行,又蹙足片刻,才抬脚离开,自回县衙处理公务。
青山牙行内也有不少来谈生意的客人,杨彩芽张目四望,见上回搭过话的牙侩正好得空,正独自坐在一角埋头翻看手中册子,便上前打了声招呼,问道,“李二叔在不在店内?”
那牙侩一见是杨彩芽,忙起身笑道,“杨姑娘是来找富贵哥说翻修铺面的事?富贵哥跟我交待过了,您来了就先请进雅间稍等。富贵哥今天赶巧有生意要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您随我来。”
杨彩芽笑着谢过,跟着牙侩进雅间坐下,两人边聊边等,茶水续过一轮,李富贵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李富贵塞了包零嘴给牙侩,笑道,“今天谈成买卖的东家送的,你拿回家给孩子吃着玩儿。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去木工店帮我把家里那两个小子叫过来。”
那牙侩也不跟李富贵客气,接过东西笑着应下,转身出了雅间,自去喊人。
听李富贵今天又做成一笔田地生意,杨彩芽笑着道了声恭喜,便掏出图纸递了过去,开门见山道,“这几张是我想要的店面雏形,劳烦李二叔待会儿替我和匠人好好说道说道,具体的价钱和工期还得李二叔帮我把把关。另外这几张家具的图样,等广余大哥和广年大哥过来,我自己和他们说。”
李富贵的小儿子李广余今年十八,已是木工店的小工头,李长贵的小儿子李光年比李广余小一岁,刚出师两年,给李广余打下手。
“你就把那两小子当哥哥看就行,别和他们客气。”李富贵接过图纸,随意翻了一眼就是一愣,拿着图纸又仔细翻看一遍,抬头看着杨彩芽,神色愣怔,“彩芽姑娘,你这画得可够细致的啊!哪里还需要我把关?我看就是那些做老了的匠人看了,也得赞一声!”
当时听杨彩芽说要自己画图纸,他只当是简单勾勒下格局,画个大概的模样,没想到拿到手的竟是这么一份不输专业人士的东西,铺面布局新颖不说,就是那几样看似简单的家具,也透着市面上难见的巧思。
李富贵又惊又叹,拉着杨彩芽细细问起来。
杨彩芽也不藏私,总要把格局划分的用意说清楚,李富贵才好和装修队详谈,她也好做壁上观,只等着开工以后偶尔跑来看两眼,监看下工程进度就行,也不用耽误摆摊那头的生意。
李富贵边听边点头,听到后来哪里还把杨彩芽当外行人看,将自己预估的价格和杨彩芽两厢仔细商量过,心中底气更足了几分。
翻修的细节刚说定,李广余和李广年联袂而来。
由李富贵引见,两厢见过礼落座,李富贵就把家具图纸拿给李广余,原本打叠好的交待直接变成了命令,“彩芽姑娘画的可是够细致明了了,你们两个只能做好,不能做差。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着直接起身,丢下抱着图纸愣神的李广余两兄弟,请杨彩芽一道出了雅间。
杨彩芽忍俊不禁:李富贵对自家人还真够简单粗暴的。废话都不多说一句。
李富贵瞥了眼杨彩芽的神色,边领人往外走边低声道,“让他们两兄弟自己琢磨去。我那小子这几年做熟了有些心高气傲,彩芽姑娘这新奇玩意儿画的好,正好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你只管等成品出来,不满意让他们改!”
杨彩芽忍笑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零嘴铺要的架子柜子还是要去实地看看,量好尺寸才是。”
“等他们琢磨清楚样式,我们回头再带他们过去。”李富贵点点头,挑眉道,“你放心,这点事那两小子要是反应不过来,不晓得主动去铺子找我们,我回头保准狠削他们一顿!”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啧啧叹道,“彩芽姑娘,家里养小子就得像我这样,严父出孝子!”那和手艺好不好,做生意机灵不机灵有什么直接关系么?杨彩芽听得汗颜,见李富贵说得兴起,转口就自爆李广余两兄弟小时候的糗事,哪里还忍得住笑,边跟着李富贵往北坊走,边就笑得肩头直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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