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年前
许二媳妇束手跟在侧后方，心中却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方才下人拜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光是要带走的下人就占了三分之二——人数多的出乎她的意料。
才想到这里，耳边就传来杨彩芽的声音，“怎么采买了这么多的下人？”
小姐也有和她相同的疑问，许二媳妇脚步微微加快，跟着杨彩芽身旁仔细听着。
吴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是陈大管事的意思。说是新买的长史府没有采买下人，现在在那里的除了张二，都是陈大管事从旧长史府派过去帮手的。也不过两只手数的过的人数，好在长史府主子不多，现在是尽够使唤了。将来只等你带人过去，新长史府的下人也就都凑足了。”
陈大管事的意思？没有曹卓发话，陈大管事哪里能做足。
这意思是说，将来长史府里的下人全由她安排，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
这样算来，除了陈大管事一家，满府都是她的人。
既然都是她的人，将来要管起整个长史府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曹卓这是提早就把管家的权力都交到了她手上，甚至包括外院。
杨彩芽闻言微微一愣，想到曹卓的用意，抿着嘴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许二媳妇听得亦是满心欢喜——曹长史竟然这样看重小姐。陈大管事敢这么说，不止曹长史，权氏那里肯定也是过了明路的。这么说来，小姐进门就能当家作主，这对他们这些陪房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后头的白茶心念一转，脸色微亮，一旁的红茶大眼忽闪，眼中情绪莫测，似有艳羡似有激荡。
回到后院，厨娘已经等在饭厅外，见人进来忙进屋摆饭。
重头戏是晚上的接风宴，中午简单用过饭，吃茶消过食，杨家众人便各自洗漱，回屋午休好去去旅途劳累。
杨彩芽径直进了内室，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才恍然，转身看向跟进来的白茶和红茶，温声笑道，“这两天赶路大家都没休息好，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白茶和红茶对视一眼，仍上前要替杨彩芽宽衣散头发。
白茶动作娴熟，显见原来虽是三等丫环，对这些贴身服侍的活计也是熟门熟路，倒是红茶，想来原先在园子里管事，不惯做这些近身丫环的事，动作有些生疏。
县令夫人选的人，想来也是经过岗前培训的，这是不敢逾矩，非要服侍她了。
杨彩芽心中暗叹，干脆讲话挑明，“我不习惯有人做这些，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束，将来帮我管好房里的事就行了。这些穿衣洗漱的事情不用你们动手。”
小姐不用她们近身服侍，那未来姑爷呢？
白茶和红茶动作一顿，忍不住去打量杨彩芽，见她虽笑得温和语气却肯定，忙低下头应是，帮着放好炭盆，才关上内室退出去。
却也不敢真的就下去休息，自在外间软塌上守着，眯眼睛打瞌睡。
听到外间的细微声响，杨彩芽苦笑着摇摇头。
算了，规矩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立起来的，等以后再慢慢教。
这么想着，杨彩芽便丫环的事丢到脑后，脱了外衫钻进被窝里，闭着眼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长日久的习惯养下来，不会因这两天在路上赶路就打乱了。
午晌一过，杨彩芽便自然醒过来，外头已经有动静，想来吴氏他们也已经醒来。
杨彩芽才起床穿鞋，白茶和红茶听到声响已经进了内室，端了洗漱用具进来，老老实实放到一旁，只束手等在门边。
她的习惯改不过来，白茶和红茶做丫环的习惯也改不过来。
好歹还算肯听她的话，不然服侍，就只在一旁等着。
杨彩芽在心里无奈苦笑，洗漱穿戴好才出了内室。
吴氏几人已经围坐在厅内吃茶，柳氏将杨彩芽出来，招手让杨彩芽坐到身边，笑道，“我已经跟厨娘说了，待会儿晚饭不用她们插手，我们自家人自己动手，热热闹闹的才好。等权姐过来，我们就开始准备。”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家做菜自家吃，图的就是个热闹团圆。
杨彩芽自然没有异议，白茶和红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这一路跟下来，再有杨彩芽刚才那句话，她们已肯定了一点，杨家人真是不惯用下人的。以后还好说，她们还要在杨府待到明年正日子，这段日子难道都叫她们无所事事不成？
许二媳妇也有些欲言又止，吴氏早有打算，先对许二媳妇说道，“我们杨府规矩不大，你家里那口子既然跟着一起来了，这段日子你也不用光顾着我们，把你家那口子的吃用打点好就行。以后以后再说。”
也就是说，等去了长史府再正式做起管事妈妈的活计。
许二媳妇忙应下，吴氏又看向白茶和红茶，“你们两个……就先跟在彩芽和翠花身边，待会儿大厨房用来做热菜，彩芽和翠花去小厨房做糕点茶水，你们帮着打下手就行。”
贴身丫环毕竟和其他下人不同，总不能让真把她们都晾在一边。
杨府后院有一个大厨房，小厨房在跨院里，只有两个灶头，用来做些简单的东西正合适，也不怕两个小姑娘看不好火。
一听有事做，白茶和红茶暗暗松了口气，忙躬身应下。
杨彩芽一行带来了一车年货，杨府又收了不少年货，吃的用的一应俱全，还有沈练和卢午阳送来的京里特产。
一家人边吃茶说话，边讨论晚上的菜式糕点，将将喝过一盏茶，就有二门的婆子来报，“长史府来人了。”
许二媳妇出去迎人，须臾就带着权氏进了厅堂。
众人一番寒暄，权氏捧着热茶，“阿卓还在府衙里，刚打发人送信过来，说是晚饭前一定到。”
也就是说二狗说的没错，曹卓的公事正式收尾了。
众人放下心来，打发许二媳妇自去忙活，便拉着权氏一起去了大厨房。
粮面佐料都堆在大厨房里，白叔和大郎帮着打水烧柴，吴氏和柳氏、权氏则将要用的菜蔬粮面拾掇出来。
吴氏已经做好了年糕，大如银盆也硬如磐石，要热过才好摆上桌，权氏又挑了做糕点的模具，一并交到杨彩芽和翠花手上。
权氏才交代好做法，白茶和红茶已经上前接过一应物什。
说是做糕点，其实都是些应景的简单吃食，吴氏几个倒也不担心两个孩子做不来，交待完就自顾自去忙活。
大郎抱着柴进来，高声道，“彩芽姐，翠花姐，东跨院的小厨房已经烧好柴了，我架了锅子倒了水，你们过去直接能用。”
玉娘圈在学步车里，拉着杨彩芽的衣摆不放，杨彩芽和翠花便带着玉娘一起去了小厨房。
白茶和红茶先进了小厨房，将东西依次摆到灶台旁的矮桌上，看着烧的旺旺的灶台和锅里刚滚起来的沸水，有些束手无策——她们原来虽是县令家的下人，却也没做过这些厨房的活计，一时无从下手。
杨彩芽和翠花对视一笑，杨彩芽随意摆摆手，“你们帮着拿碗碟，洗东西吧。其他的我们自己来。”
白茶恭谨应下，退到橱柜旁，挑出合适碗碟准备清洗。
红茶跟在白茶身边，边接着的边打量杨彩芽和翠花二人。
两人都是做惯这些的，动作麻利娴熟的很。
果然是乡下人家出身，就是她在家里，也是不用自己动手下厨的，红茶收回视线，垂眼掩去眼中的不屑。
架好蒸笼，将硬邦邦的年糕放进锅里蒸，杨彩芽和翠花便动手和面，发面捏面，拿了木板摸上一层油，准备用模具做糕点。
过年的糕点图个喜庆的意思，权氏挑的模具迎出来都是富贵花开的花式。
半臂长的模具依次往捏好的面饼上压下去，解开来就是一排排花朵形状的小糕点。
玉娘伸着脖子看得欢喜，拍着小手又叫又跳，杨彩芽捡了块生糕点给玉娘玩，抬头见白茶正坐在门边洗碗碟，便看向红茶，“你看着玉娘，别让她把生面团吃了。”
看着花样的小面团，玉娘正把玩得开心，红茶护着她离矮桌远一些，仔细看着。
翠花那头忙着架另一个锅里的蒸笼，将压好的糕点仔细排进铺好油纸的蒸笼里，一层层往上叠加。这头杨彩芽看着多余的面团，一时玩心大起，丢开模具，捏成各式小动物的形状。她是有功底的人，捏出来的小动物唯妙唯俏，又是q版十分可爱，翠花看得眼睛发亮，盖好蒸笼便凑过去，学着杨彩芽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捏起来。
不到掌心大的面团小巧玲珑，捏成小猫，小狗，小老虎各式憨态可掬的动物形状。
不过一会儿剩余的面团就捏完了，排在木板上俨然一个小小动物园。
翠花意犹未尽，丢下一句，“我去大厨房再要点面粉过来”，便兴冲冲的跑出小厨房。
后世年味不如古代重，就是年夜饭也有不少人家都去外头吃的。现在身处异世，周围的大氛围易感染，才有了过年的实在感。杨彩芽看着翠花兴冲冲的身影嘴角上扬，心情前所未有的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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